明嫣扶着腰,扭头瞪大了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活动身体,眼睛却忍不住朝四处瞟,“我只是腿坐麻了。”
她妆模作样晃来晃去的样子落在沈时澹眼里,他瞥了她一眼,下车拉开明嫣车门。
明嫣动作呆住,沈时澹目光深沉落在她身上,带着不可忽视的分量,仿佛她要脚下要踩的不是地面,而是烈焰熔浆。
她迟疑不敢迈脚,沈时澹伸手扣住明嫣手肘,动作轻缓地把人拉下车,沉着脸往楼上去。
明嫣轻微挣了一下,却被沈时澹握得更紧,反剪到背后,整个人被他推着往前走。
到了楼上,不用明嫣挣扎,沈时澹迅速放开她。
他脱掉羊绒大衣,露出一件暗蓝色衬衫,他把大衣随意搭在沙发上,抬手解开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处,露出好看的手臂。
“我当你躲着我,没料到你是为了去鹭海。”沈时澹冷漠而笃定,先发制人。
就连明嫣觉着他看过来视线包含重量,叫人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这点没办法否认,她人就在鹭海公寓,“我不是……”
沈时澹一记眼神扫过来,“你想好再说。”
明嫣往后靠在吧台椅上,手指背在衣服后面,指甲在凳子上抠了抠,“我是去了鹭海,但不是去找沈初阳。”
沈时澹静静听着,示意她继续。
“我只是把他送给我的礼物还回去,我没跟他碰面。”明嫣说完,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给沈时澹解释这个。
沈时澹薄唇轻扯,语气极淡,“不是去给他过生日么?还回去做什么?”
他话音落地,明嫣募地抬起头,质问沈时澹,“你怎么知道的?”
结合沈时澹出现的微妙时机,明嫣有个大胆的结论,“是不是沈初阳跟你说了什么?”
沈时澹来到她身边,明嫣往后靠在,吧台椅往后滑,她人也往后倒,被沈时澹拉了一把。
明嫣站稳往后躲,沈时澹双手有力地撑在明嫣身体两侧,以绝对禁锢地姿势把她困在方寸间。
气息一下俯近。
“明嫣。”沈时澹垂着的视线在定格在她脸上,“你不好好解释,反问我?”
明嫣别过视线,小声嘟哝:“我……我解释什么。我都说清楚了。”
她蜷缩着手指,轻轻推了一下沈时澹手臂,示意他别离这么近,他身上的气场太强,以至于靠近时她心跳失衡。
沈时澹眸光幽深,视线在她脸上探究,“不是去过生日?”
“当然不是。我早跟他分手了。“明嫣皱着脸说,执着于沈初阳是不是乱说什么了。
沈时澹沉了几息,薄唇扯出淡漠的弧度,“他说……明嫣,我告诉你沈初阳说什么,你给我什么好处。”
明嫣没想到他变这么快,反而问他,“你不是生气了吗?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解释。”
“我气什么,明嫣,你觉着我该生气么?”
沈时澹的话很微妙,没有临界点,像是在抛球似的,把给予结论的主动权又丢给了明嫣。
明嫣抿唇,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沈时澹又问:“我有立场生气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有言外之意,明嫣不知道怎么回答,抿了抿唇瓣,继续沉默。
沈时澹拿捏明嫣的性子,自然算准了她不会轻易回复,指节在明嫣鬓角边蹭了一下,带着温柔宠溺的力度,语气却比动作强硬几分,“明嫣,你知道我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沈初阳。我的话,你好好想想。”
“自然,我也不想你跟沈初阳多接触,你明白吗?”
明嫣眼皮轻颤,睫毛眨得飞快,鬓角那片肌肤滚烫一片。
恰时这时,阿姨迈出半步,看到屋内情形短促失口“啊”了一声,赶紧退到了厨房。
沈时澹慢条斯理直起身,撤开一点距离,明嫣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出桎梏,背过身不敢面对沈时澹。
沈时澹脸上一片温和,并没有被人打扰的愠怒,他转脸对厨房那边开口,“周姨,今晚添副碗筷,你再煲盅鲫鱼汤,明嫣爱喝你煲得汤。”
周姨从厨房探出半边身子,笑眯眯地说:“我这就准备。明小姐,还有忌口吗?”
“我去帮你。”沈时澹说着进了厨房。
“先生,你快出去吧,我来就好了。”周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偌大客厅,就剩下明嫣,她有些拘谨地挪到小猫笼子旁边。
过了会儿,沈时澹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放到离明嫣很近的桌台,用叉子戳了一块西瓜喂到明嫣嘴边。
明嫣不好意思地伸手接,被沈时澹躲开,似笑非笑,分明含着几分逗弄。
明嫣耳根隐隐泛红,低头咬走西瓜包在嘴里,然后拨下头发遮住耳朵。
沈时澹垂眸看着黑色头发挡不住的一抹绯红,薄唇轻轻扬起弧度。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让周姨给你做。”沈时澹问她。
明嫣想了想摇头,听见沈时澹说:“那就让周姨自己发挥了,我记得你不吃辣,姜蒜,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偏好?”
他语气含笑,很奇怪,明嫣却不感到反感,反而因为他能记着她的忌口,心跳加快速度。
沈时澹再次进厨房时,周姨把人往外赶,沈时澹立在周姨旁边,捡了颗蒜头,“她不吃姜蒜辣。”
周姨笑着说不吃就不放,过了会儿朝门外努了努嘴,“她就是先生说的有福之人吧?”
沈时澹忽然想到上一次送花,跟阿姨闲聊。
他没否认,唇角勾着笑,转而跟周姨闲聊,“她好看么?”
“好看呐,比电影明星还漂亮。像小仙女,有福气着呢!”周姨眼睛弯着,悄声对沈时澹说:“别帮我了,先生的花房建好了,带她去看看。”
花房的事情,沈时澹却让周姨先保密。
——
沈初阳每年生日都很办得隆重。
不要用沈初阳吆喝,自有一帮人给他庆生。
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会所酒店都玩没意思了,大家提议在沈初阳鹭海公寓里。
鹭海这套公寓,还是沈时澹送给沈初阳成人礼。
沈初阳今天邀请明嫣也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真答应来,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对生日生出一点期待。
当初追明嫣的时候,他做足了功课,或许可能是为了讨她欢心,他特地开车去了趟商场,挑了几样明嫣喜欢的,顺手买了束花。
很小,很精致的干花。
沈初阳一路上心情特别好,这种亢奋一直持续到出电梯看见门口的纸箱子的东西,这种低气压萦绕,沈初阳坐在沙发上喝闷酒。
贴在墙壁上的气球掉下来,砸在头顶,沈初阳伸手抓过来,往旁边一扔,“靠,谁让你们贴这些傻逼玩意儿。”
从一进门就知道沈初阳心情不好,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是是是,阳哥不喜欢,摘了就是。”沈初阳狗腿子兄弟,麻溜地拽下气球,扔到一旁。
沈初阳鼻息间溢出一声轻蔑的低哼,接过兄弟递过来的酒,包了一口在嘴里,不急于下咽。
他倒是低估了明嫣,压根没想到她会把他送出去礼物还回来,不能还的全部转账。
还挺决绝!
只要想到明嫣脖子上戴着其他男人送的项链,他就窝火,像是有人在他脸上扇巴掌似的。
怎么想怎么咽不下那口气。
他强忍着不甘心,点开转账软件给明嫣发消息,谁知道看到鲜红感叹时,双目都被刺痛了。
手一扬,手机重重砸在墙壁上,反弹到地上,机身完好,屏幕四分五裂,碎成了蜘蛛网。
这一幕,让哗然现场突然噤声,空气随着一声巨响凝固。
沈初阳踹茶几,“操!”
明嫣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拉黑!
凭什么刚分手就能无缝链接?她的爱呢?喜欢呢?
明嫣现在的所作所为,让他觉着过去的几个月,明嫣只不过陪他演了一场戏,戏结束了,明嫣毫无牵挂的脱身。
沈初阳胸口郁结,捞起打火机和烟起身离开客厅,阳台的风很大,刚下过雪,俯瞰楼下一片白茫茫。
沈初阳捏着烟,跟冰冷黑融为一体,脸色极浅,眉头紧皱成一团,眼底一片阴鸷。
屋内交谈声时大时小,哪怕故意克制着,隔着一扇玻璃门,他听得一清二楚。
“卧槽,明嫣跳舞真好看。我昏迷了。”
“我看我看,就是这个,我一个女的都爱了,怎么这么可爱。”
“啧!明嫣现在单身,我身边不少哥们打听明嫣微信,跃跃欲试……”
对方话还没说话,就被长长一声“嘘——”截断。
沈初阳刚点的烟,没怎么抽,重重按在墙壁上捻灭,玻璃门被拉开,大家看着沈初阳一脸阴沉地走过去,拿起放视频那人的手机悬在酒杯上。
“阳哥,别——”那人反应过来求救。
沈初阳两指一松,手机掉进酒杯,半个机身浸泡在液体里,液体飞溅了一些到桌面上。
那人脸色惨白,听见沈初阳说:“少在我面前说明嫣,你们——”他手指着在场所有人,放狠话,“谁也别打明嫣主意。”
沈初阳兄弟见气氛不对,弹起身搂着沈初阳肩膀打圆场,“唉,生什么气啊,没人打明嫣主意。再说了,你们分手了,还不让别人看,难不成想复合?”
沈时澹冷眼扫过去,兄弟识趣闭上嘴。
沈初阳走到礼品堆,长臂捞起一个新手机,回到沙发边丢给被泡手机那人,语气冷漠强势,“我没开玩笑。”
那人悻悻然接过手机,沈初阳按了一把他肩膀作安抚,然后丢下一屋子人回到卧室。
明嫣还给她的那一箱子东西,就丢在床上。
光是看到这些东西,就能想到明嫣冷漠疏离的态度,顿时觉着这些东西刺眼,一脚踹翻纸箱。
东西七零八落得摔到地上,滚的到处都是,他把自己摔进被子里,双腿垂在床下,手盖住眼睛。
下午明嫣跟自己说话那一幕不断闪过,和校庆演出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他承认在明嫣出场时,他被惊艳了,过后便是占有欲疯狂作祟,叫他恨不得捂住身边为明嫣叫好那些男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