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貌似被谁抱着。
被抱起的应琼是迷迷糊糊的,被放下时她完全清醒。
她貌似被陈富贵从地上挪到床上。
稳稳的,带着缱绻。
闭眼装睡了一会儿,等到她没听到任何动静之后,悄悄地将眼睛张开一个缝。
她确实睡在床上,而陈富贵则在睡地铺。
将手压到头底下,应琼将脸掩住一半。
她甜甜地看着陈富贵,困意袭来,进入梦乡。
隔日清晨,应琼醒来时,陈富贵已经端坐在书桌前写着些什么。
昨日的地铺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叠成方正的豆腐干状。
应琼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茫然地问陈富贵,“我怎么睡到床上来了?”
陈富贵正在写字的笔尖一顿,晕出一大块黑色墨迹。
左右放下笔、合上纸。
他抬头朝应琼看去。
“起了?今日带着斩魔剑去找倾翰,让他帮忙看一下你体内的魔气到了何种程度。”
“你在转移话题哦。”应琼一眼识破。
对应琼的明知故问,陈富贵从善如流,“问题的答案你不是知道的吗?”
应琼扬眉,却不惊讶,“你知道我知道了?”
她本想让陈富贵亲口说。
逼供失败,她吐了吐舌,接着陈富贵的话题往下说。
“祭酒很给陈奕面子啊?”
“不只是陈奕,凰连也从中周旋了一番。”
陈富贵补充道:“关乎魔族的大事,即便是祭酒,也要抽空管管。”
应琼了然,“我说怎么一回来没见到凰连,原来不是出去玩儿,而是帮我找关系去了。”
两人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去。
应琼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洗漱。
她现在能不动用法术就不动用法术,以免魔力反噬。
自己没办法,她轻轻扯了一下陈富贵的衣袖,央求道:“富贵,能不能帮我施个清洁术?还没洗脸呢。”
陈富贵用清洁术罩住应琼。
应琼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想起曾经在凡间居住的那段时光,她怀念道:“凡人要洗漱更衣后才能出门,而神仙仅仅一个清洁术就可以解决一切,便利不少。”
“为何你一脸惋惜?想玩凡人洗漱的游戏?”
听起陈富贵提到“游戏”这个词,应琼忆起昨日她搪塞他的借口。
真记仇啊!
陈富贵并不是记仇,他是真诚发问。
因为应琼看不见她自己脸上的期待是多么明显。
将所有期待尽收眼底的他,想着如果应琼真想玩的话,他不会拒绝。
应琼不知道陈富贵的想法,她开开心心地推开门。
推门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院子内享受阳光的娆曼。
两人互见彼此,皆错愕片刻。
应琼惊讶的是娆曼居然现在就能下地了,被她和楼严打成重伤,借用普通的治疗术治疗得养小半个月。
陈富贵的治疗术,竟然有这么强的治愈能力!
娆曼诧异的是,这一大早的,应琼和陈富贵从一个房间推门而出,说明这两人一夜都住在一起。
“应琼你变态啊!人家还是个小男孩。”
应琼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明白娆曼指的是什么之后,她一把拍掉娆曼箍住她脖子的手。
“你想多了。还有,你这个变态本态,有什么资格说我。”
当初娆曼可是看中富贵的美色,做过把他掳到山洞里的垃圾事。
怼人是这么怼的,为了清白,应琼仍旧要跟娆曼说个清楚。
娆曼在听说她和陈富贵待一晚上是为了照顾受伤的陈富贵之后,将她的脖子箍得更紧了。
“我都伤得失去意识,你都不来照顾我。”
娆曼手指微颤地指责道:“陈富贵那晚一点会愈合得找不见的小伤口,也值得你贴身去照顾?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应琼也觉得自己有点双标,都是她打伤的人,明明娆曼伤得更重一点,而她却去照顾清醒的陈富贵。
她怕控制不住魔气的自己会对昏迷的娆曼再次造成伤害。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告诉娆曼,她不想娆曼为她担心,为她自责。
应琼想了下,吊儿郎当道:“大概是因为得到手的永远都不懂珍惜,没有得到的却甘愿当牛做马。”
她让娆曼成为契约神兽的事儿已经实现,而让陈富贵成为徒弟的愿望还没完成。
娆曼一副“老娘魅力无边是你不懂珍惜”的高傲模样,“呵呵,快带着你的新相好的离开我的视线。我需要静养!”
“嗯,你好好休息。”应琼从容不迫。
娆曼一拳打到棉花上,却不生气。她知道应琼体内的魔气尚未完全解决,她没办法帮助对方什么,几句话下来见应琼心情开朗,也放下心来。
“早点回来。”
应琼笑着点头。
陈富贵带她去天庭学堂找倾翰。
倾翰一见陈富贵便喜笑颜开,在看到他身后的应琼之后,稍稍摆出长辈的淡然姿态,表情严肃了些。
面上的微笑却还是挂着的。
“你们来了。”
陈富贵颔首,“烦请帮应琼看看情况如何。”
术业有专攻,在消除和控制魔气的领域中,倾翰是整个三界能排得上号的人物。
同时倾翰也是陈富贵十分信任的人。
让他来查探应琼体内的魔气,他稍许安心些。
倾翰对应琼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应琼同学,盘腿坐在那边的软垫上,让法力在周身自由流动即可,尽量放轻松。”
应琼照做。待到周身气息流动稳定时,倾翰伸手,隔空盖住她的头顶。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富贵看到倾翰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事情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良久,倾翰放下手掌,眉头紧锁且双目紧闭。
陈富贵问:“如何?”
倾翰摇摇头,“我真料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陈富贵在看见倾翰表情的时候,就猜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我问的是你......您有解决方案吗?”
倾翰继续摇头。
方才的谈话全部落入应琼耳中,她没想到体内的魔气已经如此严重,以至于没有任何办法能解决。
倘若真的入魔,她愿意接受天庭对她的管制。至少不能给天庭上其他神仙添麻烦。
陈富贵看了倾翰几秒钟,见对方虽紧拧眉头,眼中却无忧心之色。
他将手覆上应琼头顶上空,做着和方才倾翰所做的一样的事情。
末了,他收手对应琼道:“不要过于担心,没事。”
如他对倾翰的了解,这位忘年交只是在装深沉罢了。应琼并没有异常之处,甚至体内干净得没有一丝魔气。
应琼却以为这是陈富贵对她的宽慰,潦草地点了点头作回应。
“怎么会这样呢?”倾翰神色纠结地看着应琼。
陈富贵凉凉道:“别故意吓人。”
倾翰瞬间收起纠结的神色,露出慈爱舒心的笑容,“怎么体内一点魔气都没有呢?”
“啊?”应琼在确认对方不是逗她开心之后,歪着头愣在当场。
倾翰继续说:“果然应琼同学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你吸收了那么多魔气,可你的体内确实没有魔气。”
应琼已经做好入魔的心理准备,突然被赦免,反应有些慢。
她缓缓转头看向陈富贵,被陈富贵一个点头的动作抚慰得心安。
倾翰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找陈富贵要来斩魔剑。
斩魔剑被贴上明黄色的封印。
不用想,一定是陈富贵这个周全的人怕斩魔剑魔气外泄,才加了层封印。
他抬手揭下封印,刹那间,魔气从斩魔剑中喷涌而出。
吓得倾翰立马把封印给贴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