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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涵并未立即言话,修长的指尖慢条斯理的摩挲案上蓝烨煜那本请假的奏折,待半晌后,她满低沉无波的道:“差了一月半,倒也并未差距太久,更何况,国之紧急,科举与武举,也在短期之内,势在必行。”
    “长公主……”
    思涵瞳孔微缩,未待国舅将话言完,已低沉出声,“国舅无需多言。若那些科考之人只因时间提前一月半,便与登榜擦肩而过,如此,倒也只能是他们文武不够。”
    国舅眉头大皱,周遭群臣也抑制不住开始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
    思涵清冷的目光朝他们扫着,继续道:“今年的科举与武举之事,则由皇傅来负责,而各位大人,自该竭力配合皇傅,将科举之事好生进行,莫要耽搁了。再者,国之危难,甚至连为江南派送银两之事,诸位都无一人能挺身而出,以解东陵之难,如此,本宫对诸位倒也失望。试问我东陵危难之际,你们都无动于衷,本宫,更也不敢奢望诸位大人们能为我东陵效力,建功立业了。”
    说着,全然不顾他们已是大变的脸色,思涵将目光收了回来,清冷而道:“自古,朝廷养贤不养愚,更何况,东陵而今贫困,更也养不起游手好闲的大臣。是以今日,本宫便先将话放在这里了,接下来一月内,若诸位不曾想出些新政,不曾出力解决国之为难,甚至对新帝浑然不恭者,便早些卷铺盖走人,免得本宫差人来赶。再者,也莫要求摄政王,这一月内,摄政王需安稳养身子,谁若敢私自前去打扰摄政王,谁便是未将本宫放在眼里,更以下犯上的违逆本宫之令,如此,当罪,应诛。”
    慢腾腾的嗓音,透着几分不曾掩饰的清冷与威胁,甚至,语气也卷着几分煞气,令人闻之心紧。
    思涵冷扫他们一眼,却是无心再言,随即朝身边宦官示意一眼,经由宦官再度扯声宣布退朝。
    下朝,思涵牵着幼帝,走得倒是干脆。
    而整个勤政殿内,则剩朝臣们三五成团的聚在一起愤怒议论。国舅则面色阴沉,骂骂咧咧,不住的冷哼扫袖,却又只能呆在勤政殿内等候,无法出宫而去。
    殿外,天色已是东陵,阳光已烈,迎面而来的风,也显得有些温热了。
    思涵先行让周嬷嬷将幼帝送回寝殿,自己,则与展文翼一道朝御书房去。
    途中路过小道,周遭淡香阵阵,则是片刻,展文翼缓缓出声,“前方那片花,倒是色泽明艳,极是好看,花香也清浅的当,想来品种不俗。是以,敢问长公主可知那片花的品种,微臣也好在外买一些,移栽在府内。”
    大名鼎鼎的公子翼,什么稀奇珍怪没见过,竟还在意一片花?
    思涵瞳孔微缩,并未立即言话,足下的步子也缓慢无波,待默了片刻后,她才头也不回的低沉道:“许公子见多识广,想来接触的珍惜花种也不少,是以,又如何会在意这宫中道旁的花?”
    说着,足下稍稍一顿,回头朝他望来,“想来,许公子言花是假,让本宫注意是真。而今你我当前,并无外人,许公子若是有话,便不妨直说。”
    他微微一怔,似是未料到思涵会问得这般直白,深黑的瞳孔内也几不可察的积攒出半缕诧异。
    则是片刻,他便已是敛神一番,朝思涵缓道:“长公主聪慧英明,看来,微臣这点心思,倒是瞒不过长公主。”
    思涵回头过来,继续朝前缓步而行,“许公子有话,便直说。”
    展文翼并未耽搁,缓步跟在思涵身后,低道:“今日在朝堂之上,微臣,本为举荐一人,奈何群臣当前,那人又未经科考,是以,为防长公主因此事为难,是以不敢多说。”
    思涵缓道:“东陵朝臣,大多皆为墙头之草,不足畏惧。只要蓝烨煜不在朝堂上,那群朝臣,自也是翻不了天。”
    展文翼缓道:“摄政王权势滔天,长公主今日以特殊之法治他,倒也极好。”
    思涵面色微微一沉,目光也几不可察的幽远半许,只道:“本宫,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但要变相软禁蓝烨煜,想来自是不现实。他都不曾将本宫放在眼里,又如何能将本宫命令放于眼里。”
    “长公主如今处境,的确不宜与摄政王硬来。若正要打压摄政王,务必得好生计划,不可急于一时。”
    思涵淡道:“这话,松太傅以前倒也说过。只不过对待蓝烨煜此人,的确是不用些手段治不下来。”
    说着,心生微燥,不愿再就此多言,思涵按捺心神,话锋一转,“对了,你方才说要举荐一人,倒是要举荐谁?”
    展文翼缓道:“那人名为楚予,乃山野出生之人。此人之父为村中秀才,母亲织布耕田,家势简单纯然。再者,此人自学了些武功,肚中文墨也是了得,只奈何寒窗苦读准备科考,却因曾经打抱不平得罪过县令,是以,每番科考,皆会被变相拦在门外,考试不得。微臣,也是偶然与他相识,倒觉此人干劲儿极大,虽精明,但也忠诚,遂聘他为我展家效力,负责展家粮铺的管理与调动。”
    思涵微微一怔,默了片刻,低道:“本宫择人,并不论出生,只论他忠实可靠,办事谨慎得力便可。”
    展文翼缓道:“楚予此人,忠厚,却与愚笨。若不是县令干涉,他许是早该在科举之中高中前三甲了。微臣也与此人多有接触,知其本性,也知其文墨与能耐。总的说来,此人,也绝非等闲。”
    思涵兀自听着,并不言话。
    只是听展文翼这般说,倒觉得那所谓的楚予此人,自也不凡,可当利用了。
    思绪翻转,思涵默了片刻,才缓道:“如此看来,想来那楚予,应是可用。”
    展文翼缓道:“楚予为人如何,也只是微臣一人之见罢了,倘若长公主觉得尚可,不若,让出楚予入宫,长公主当面将他审视一番,而后再决定是否任用,可好?”
    “如此也可。那此事,便劳许公子安排便是。”思涵神色微深,并未拒绝,语气也平静无波,却又无端幽远。
    不多时,二人双双入得了御书房。
    思涵并不耽搁,当即对展文翼写好的告示上全全加盖印章,随即,展文翼也不再多留,当即告退而去。
    御书房内的奏折,一日少过一日,今日的御桌上,仅是仅有五本奏折了。
    曾还记得,她初次接触奏折,倒是见奏折如山,而今倒好,奏折寥寥五本,且内容写的大多无关紧要之事。
    不得不说,朝臣越发的目中无人,办事懈怠,而她颜思涵,也务必得重新启用人才,培植势力了。
    殿内,气氛沉寂,无声无息之中,透着几分难以言道的压抑,便是墙角的檀香青烟屡屡,淡香盈鼻,却还是扫不尽心底与脑海中的紧张与空虚。
    朝政无事要批阅,京外各处之事不知,如此,她自也不能及时的了解国之局势甚至民生百态,是以,自也不能及时的处理。
    只道是,前些日子的奏折还有些多,怎到了今日,奏折便锐减了?这其中,究竟是朝臣懈怠,全然不想写奏折禀报要事,还是,奏折的上报出了问题。
    思绪至此,思涵从椅上站起了身,随即缓步出殿。
    殿外,宫奴恭身而拜,思涵清冷的目光朝他们一扫,“去太医院。”
    这话落下,未观宫奴反应,转身而行。
    待思涵一行入得太医院时,院内御医急忙奔来行礼。
    大堂之内,思涵朝御医们观望几眼,最后,则择了两名以前在宫中接触繁多的御医留下,其余之人,全数屏退。
    择出的这两名御医,年约五旬,乃她以前宫中之时经常为她诊治的御医,是以,御医之中,她对这二人倒是极为熟悉了。
    “本宫几年前便随国师入了道行山清修,是以,这几年来,也不曾与王太医与庞太医相见,也不知这几年来,二位太医过得可好?”思涵默了片刻,低沉出声。
    两名御医皆是缓道:“劳长公主挂记。这几年来,微臣等皆是老样子罢了,有事便出诊,无事,便呆在太医院内看看医术,制制医丸罢了。”
    思涵微微点头,神色微动,继续道:“说来,御医之中,本宫就数你们二人最是熟悉了。是以,今日本宫前来,也是想让两位御医,出诊一下。”
    那头发略微花白的王御医受宠若惊,“微臣惶恐,出诊本是微臣分内之事,岂敢让长公主亲自来唤。长公主只需差人通知是宫中的哪位主子病了,微臣定会急忙过去的。”
    这话一落,那姓庞的御医也急忙附和点头。
    思涵神色微动,略微沉寂无波的朝他们扫了一眼,低道:“两位倒是误会了,宫中并未宫妃生病,而是朝中的摄政王病了。本宫此番来,是让两位出宫入住在摄政王府,好生为摄政王把脉问诊。”
    两名御医骤然而惊,“长公主之意,是让微臣等出宫去诊治摄政王?”
    思涵淡然点头,“正是。摄政王昨日中暑,发了高烧。本宫,欲让二位大人入住摄政王府,开药为摄政王治疗高烧。待摄政王高烧退了,再日日为摄政王开药熬药,调理他的身子。此番调理时间,为期一月。一月之内,本宫要二位大人记得,务必在摄政王每日的汤药里,多加黄连。越苦,便是越好呢。再者,每番送药,务必亲自看着摄政王饮尽,且一滴不剩。若有剩余或是浪费,只需及时通知本宫便是。”
    低沉无波的嗓音,语气极为的直白干练。
    两名御医吓得不轻。
    “微臣倒是听说,摄政王口味偏淡,许是也不喜苦味,是以,若摄政王不喜黄连的味道,甚至责怪臣等擅自添加黄连,许是会……”
    思涵瞳孔微缩,低沉淡道:“若是摄政王问起,尔等直说是本宫之意,也无妨。”
    御医双双一怔,面色复杂,却终归是垂眸下来,缓道:“既是长公主之令,微臣二人,自会领命而为。”
    思涵深眼朝他们观望两眼,也未多言,仅是略微幽长的道:“两位若是答应了,此际,便去勤政殿寻国舅吧。国舅正与勤政殿等候二位,你们过去便是,再与他一道出宫前往摄政王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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