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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津岛修治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听到好事被打断气急败坏的金谷不断骂骂咧咧,不禁扯出一个嘲讽意义的笑。
    下一瞬间,整间屋子所有的通讯工具齐齐发出声响,不同的铃声交织混杂在一起便成了格外刺耳的噪音,在一片漆黑之中过于毛骨悚然。
    简直是闹鬼标配。
    金谷暴躁的将手机摁掉一遍又一遍,铃声却总是在他拒接的下一秒重新响起。他直觉不能接这个电话,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可是在他拒接多次无果后,浑身冰凉的发现他的手机居然不受自己操作了。
    一只看起来格外疯狂的老鼠图案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从中传来明显用变声器转变过的无机质声音更是让他吓到连最后一丝温度也失去了。
    金谷颤抖着被迫听到他最为惧怕的一句话,连呼吸也一同离他而去。
    【金谷先生是要同我们战斧宣战吗?】
    第5章 不像我
    津岛修治在一片黑暗中缓缓睁开眼。
    跟骤然失去光源什么都看不清的金谷不同,从他进门前就闭眼假寐的自己已经习惯了黑暗,细节尚且不论,金谷在屋内的大致轮廓还是能看到的。
    男人正宛如石像一般杵在床角,僵硬着胳膊举着手机,脸色一片灰白。他用尖锐到变调破音的急促语句回应着手机的另一边,似乎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你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还以为金谷先生是个聪明人。】自听筒传来低沉沙哑的嗤笑声毫不留情打破了金谷的幻想。【你眼前的男孩,是这次拍卖会已被内定的最顶级货物。】
    男人的心脏瞬间似乎失去了跳动的能力,最为可怕的猜想成真,他大口喘息着,犹如一条离开水的鱼在濒死挣扎。金谷的手死死捂住手机送话器的小孔,不敢让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传到电话另一边分毫,生怕惹对方不愉。
    是了,那孩子有说过被关的时间内后颈打过针,原来那不是什么药物,是定位器一类的东西吗。
    男孩赌气般的话犹如走马灯般在金谷脑海不断闪现,那些被自己敷衍过去孩童的天真话语此刻却像是死神敲响的丧钟,每一句话都昭示着他距离死亡更进一步。
    金谷现在有万分的后悔与苦楚也说不出,他早应该想到的,战斧能放任这么贵重的货物逃出,肯定留有后手。自己当初为什么被这孩子的面容迷了心智,认为能从扎根于黑暗的庞然大物手中抢走猎物?
    叔叔你回来了?男孩稚嫩的声音打断了金谷的思考,津岛修治似是被他先前的歇斯底里惊醒,这会正迷蒙着眼,跪坐在床上揉着眼角向他询问。
    心弦紧绷的金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脆弱的神经此刻无法经受任何刺激。他脸色狰狞,未经大脑思考的呵斥脱口而出:闭嘴!吵死了!!
    津岛修治被吼得想要凑近的动作有了停顿,表情一片茫然。
    【】
    听筒那边清浅的呼吸声也诡异的停顿了一瞬。
    不、不是的、我
    金谷满头冷汗的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吼出声的,时矢的声音太小也太远了,战斧的人听不见,肯定会认为是他在违抗。他不是很清楚俄罗斯的黑帮如何对待敌人,但是横滨的非法武装势力他不幸曾了解过,疯起来不管是敌人还是无辜路人,一个个都会变成弹药下的亡魂。
    日本本土组织尚且如此,民风出了名彪悍的俄罗斯恐怕只会更为严酷残忍。
    对不起!请原谅我请原谅我不等金谷再向电话另一头解释些什么,男孩尖叫着瞬间瑟缩成一团。他抱着头,小心翼翼漏出一只溢满泪水的眼偷看金谷,一旦对方有什么动作,他会继续将自己缩到保护壳里。虽然这一切都是徒劳,他一个年幼瘦弱的孩子没有丝毫力量能反抗的了成年人。
    时矢会当个好孩子的,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所以请不要弄疼我
    津岛修治用他带有哭腔的声音恳求着,见金谷没有更多想要伤害他的意思后声音逐渐变得微弱,到最后只剩微不可查的泣音。事实上,被他挡在胳膊后面的脸面无表情,眼泪早就在遮住脸的那一刻起不再溢出,只有通红的眼角与尚未干涸的泪水证明男孩方才的哭泣并不是假象。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向您发来一条私聊信息。】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噗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我录下来了(笑)
    这个(笑)就很欠揍很灵性了。
    津岛修治内心叹了口气,随手关掉聊天面板,继续窝在床上装自闭。
    好吧,他就知道。
    很显然,费奥多尔差点没缓过气的原因是憋笑憋岔气了,在听到自己出声的瞬间就能猜到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提前走流程先哈哈哈一下,跟金谷的突然的爆发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金谷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正在心急如焚的解释着自己刚才的失态,想尽一切理由不愿让战斧更进一步记恨自己,电话另一头长时间的静默只让他愈发惶恐。
    【三天后,将货物完好无损的带上海洋女神号邮轮,做不到的话,现在就可以替自己和你远在埼玉和北海道的亲人选择墓地了。】
    【嘟】
    通话在这之后便被对方主动挂断,金谷这才敢放任自己过于沉重的呼吸声于房间内响起,他甚至不敢再看一眼让自己陷入绝境的男孩一眼,自然没能察觉到自称一之濑时矢的男孩正在用玩味的目光注视着他。
    津岛修治撇着嘴,安静等待着金谷离开,这样他才好去隔壁房间销毁定时装置。
    事实上,远在俄罗斯的费奥多尔能做的事情极其有限,时代背景的限制在那,注定了他空有一身高超黑客技术也没有什么机会施展。他所做的部分是查清金谷的信息资料,假扮成负责拍卖会的战斧高层成员,卡时间电话威胁远在日本的金谷罢了。至于套房突然停电跳闸,是因为津岛修治在隔壁书房做了一个简易的定时装置。根据费佳传来的资料计算出金谷回酒店的具体时间,卡点让剩下半瓶波子汽水泼到插座里。届时漏电保护装置会自动跳闸,配合着费佳的电话伪造成战斧远程操纵的假象,而被吓到失了理智的金谷自然不会有心思去书房检查什么。
    金谷,虽说他做了许多禽兽不如的事,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人性上的弱点。贪恋权贵畏惧怕死是其中最主要的一点,除此之外他剩余的那些微不可查的良心,大概只有他在北海道的父母和偷偷养在埼玉的私生子能分到。
    将重视的一切押上赌桌,为了不让自己输到一无所有,在结果出来前金谷不敢擅自离开。
    叔叔见金谷久久站在床前不曾移动半分,津岛修治抱紧枕头瑟缩到离他更远的地方,声音带有一丝颤抖地呼唤着他。
    金谷的眼睛也习惯了缺少光线的环境,更何况还有着细碎月光透过纱质窗帘倾洒到地毯上,不至于让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他看到男孩紧绷的身体正在止不住的发抖,即便如此,他也不曾移开过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那双鸢色的眼眸中失去了白日的光泽,犹如将人神智尽数吞没的黑洞一般,失去了孩童特有的天真澄澈。
    那是双被黑暗真正浸润过的眼睛。
    你也要像那些人一样弄疼我吗?男孩问道。
    明明是相同的声线,金谷却无法从这句话中找到丝毫跟白日时撒娇的语句相似的地方。
    他没有回答,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不愿再跟津岛修治待在同一空间一分一秒。
    直到房门关闭后,那份让他感到如芒在背的视线才被阻隔。金谷瞬间脱力跪倒在走廊上,再怎样竭力呼吸也缓解不了几近将他逼到极限的窒息感。从丝毫不屑于掩饰的粘稠恶意中逃脱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早已被冷汗打湿了衣衫。
    房门另一边,津岛修治重新倒回床上,抱着枕头来回打滚。
    他将脸整个埋在枕头里,笑声悉数被枕头吸收,不至于传到正在门外努力处理崩溃情绪的金谷耳中。
    这个也太好玩了噗
    【系统提示:视线内暂无目标,被动技能[高光消除]已失效】
    他真的只是单纯试试系统新解锁的技能,没想到效果比预想中还要好。
    【与好心的俄罗斯饭团私聊中】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修治,你实话跟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在床上扭动得像条蛆?
    人形自走绷带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我还挺想看对修治抱有那种心思的国王结局会是什么呢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不过修治这么可爱,被不入流的杂碎染指就糟了。
    人形自走绷带精:可爱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要吐了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是吗?要不我干掉国王吧。
    人形自走绷带精:牧羊人又不止你一个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唔确实
    海洋女神号,明面上不存在的邮轮,只接受会员引进制度的海上销金窟。最为出名的便是占据三层空间的巨型赌场,有资格流连其中的人,无一不是随意一个举动便会牵扯数千万流动资金的存在,光凭借这点足以令无数人趋之若鹜。更何况能在战时的公海航行,这本就是一种实力的表现,背后定有人保驾护航。
    只不过这次在日本短暂的靠岸补给,船上来了一位年龄并不合适的小小姐。
    并不是没有富贵人家带小孩来见世面,但那多半是有过良好教育有了一定判断力的青少年,而不是一个没有任何大人引领的稚龄儿童。
    负责验证客人会员身份的管理员不经意多看了她几眼。
    那是个一身黑红相间哥特风小洋裙的女孩,自来卷的黑色头发中编入了几根丝带,半张脸被黑纱遮住,只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即便如此也足以从气质方面判断出她是个难得的美人。女孩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也不感到被冒犯,只是抬头抿起嘴回应了一个甜美的笑。
    悉心挑选过的唇釉色泽也很称她。
    津岛修治踏着五厘米高跟的厚底靴,用金谷消耗大半存款才办下来的会员卡顺利登船。
    女装对他跟费佳来说不是什么困难事,早在去漫展时就互坑穿过无数次了。虽然以两人的身高cos时不用戴硅胶假胸的角色不多,但一个人穿女装或许有点羞耻,两人一起好像就没什么问题了。更别说这次还是形势所迫,装成哥特萝莉遮住脸并不会令人感到奇怪,还能模糊自己的真实性别,风险降到最低。
    毕竟知道他脸的人越少越好。
    金谷躲在暗处目送着津岛修治上船,直至他彻底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这才松了口气。这三天他过得胆战心惊,不时地接到战斧的指令办事,在他被命令给一之濑时矢买一套哥特装的时候男孩表情很奇怪,但他最终只是嗫嚅着嘴,没有说什么。
    金谷很庆幸男孩不是什么事都会说出来的类型,这让不愿与对方纠缠更深的自己少了很多麻烦。
    他也很庆幸战斧那边的人做出承诺,只要成功将货物完好无损送上邮轮就可以对他既往不咎,毕竟货物的出逃本就是那边管理出了问题,对方也想将这件事掩盖下去。
    他是大出血了一番,但好歹命保住了,只要活着钱还能再赚,至于猎物以后还是继续找孤儿院比较安全。
    金谷这样自我安慰着,试图不再心痛损失的钱财,从堆满杂物人迹罕至的阴暗角落扭头离开港口。
    呃!!
    后心突兀传来的剧痛让他的思维空白一片,金谷余光瞥到袭击自己的人,逆光的情况下完全看不清对方模样,只能根据身形大小隐约判断出是个瘦弱的青年。
    战斧还是要杀他灭口吗?
    随着染上殷红的刀刃抽离,紧随其后的第二刀、第三刀毫不留情的将金谷刺穿。迸溅开来温热的赤红浸染了他的眼角膜,染红了大地,染红了眼前的一切。
    他的意识正在抽离,伴随着彻骨疼痛的是那人癫狂的笑,哪怕躯干已经被捅成一片血肉模糊的肉酱,那人依旧不知疲惫的一下又一下摧毁着他的尸体。
    就像是疯子一般。
    弥留之际金谷最后的想法是这不可能
    远在俄罗斯东三区的费奥多尔掩嘴打了个哈欠,手中把玩着一枚最普通不过的白色象棋兵,迟迟不肯落下。
    三天时间足够费奥多尔换一个更舒适的据点,他本人是不太在意住所是否舒适,但是基友要来的话果然还是换一个环境好点的地方合适。
    顺带修治喜欢的蟹肉罐头也囤了不少。
    他将视线挪回棋盘,手中白色小兵的斜对面正是孤立无援的黑色国王。
    比起看不惯国王的正直牧羊人,果然还是被国王害死了血亲,被仇恨占据心智的牧羊人更适合当刺客呢。费奥多尔将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离它最近的黑王受到冲击倒下,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小兵斜进一格,黑王将死。
    他重新窝回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抵住下颚,低声呢喃着。
    这样知道修治来俄罗斯的人就没有了。
    津岛修治早在碰到金谷之前就见过刺客了,那是个外出找工作几个月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青年,就在他拥有了稳定住所和收入后准备回孤儿院接出相依为命的妹妹时,却得知妹妹已经被富贵人家领养。青年几经波折才打听到妹妹的下落,最终见到的却只有被金谷玩弄丢弃后的不成型的尸体。
    是修治告诉了他金谷将会出现的时间地点。
    费奥多尔轻声叹气。
    自己不过是单纯的查到了金谷祸害过孩童的名单背景,修治不过是将金谷出现的时机随意透露给了一名心中有恨的路人而已,这件事就是这么简单。
    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魔鬼。
    第6章 我俩合伙
    黑白监控中的哥特小萝莉跟着邮轮上的服务员来到了预定好的房间,她手中紧紧攥着一瓶放在眼下场合过于廉价的波子汽水,十分乖巧的收下房卡,闪身进入房间。
    以金谷的财力和人脉只够买到最低档次的船票,房间规模不大却装潢的极其用心,不注意去看窗外无际的海面的话,或许会错以为这是哪的一晚上几十万的奢华酒店。
    津岛修治踢掉除了增高和藏匕首外没更多用处的小皮靴,随手将空掉的汽水瓶放到鞋柜上,之后便直直扑向房屋中央的大床。预料中的惬意并未袭来,他僵着脸重新坐起,动作回归了在他人面前的乖巧,优雅地拉开窗边的躺椅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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