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打扰他。”牧轻尘轻声吩咐道,“一会若是醒了,便让太医来瞧瞧。”
他沉默着将床帐放下,停顿了一下,又掀开一些,伸出手去触摸甘云的脸。
做完这一切他走出去,斑贞紧跟其后,直到走到御书房前,斑贞才弯着腰退下。
而牧轻尘并没有着急进去,反而是望着远方的天,和天接在一起的宫墙上。
他的嘴唇微启,不知是朝着谁说话:“…云霆,你做的太过了。”
天牢急诏——昭王牧甘云在狱中畏罪自杀,启帝仁慈,准予昭王入皇陵。
屋里点燃了安神凝气的香木,一面墙是空心的,专门造的地龙,让整个房内都暖烘烘的。
晌午,甘云才终于睡饱,他撑开眼睛,意识回笼时,全身的乏力酸疼也随之回笼,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双手抵在床上,勉勉强强撑起自己的身体,下半身完全不能动弹,他只撑了两秒,便重重地摔在床上,疼得眼尾泛红。
斑贞在外面候着,听见里面的声响,连忙凑到床帐边:“王爷,您醒了?”
甘云没动,虚弱地嗯了一声。
斑贞连忙掀开一点帘子,目光终于聚焦在甘云身上,他先是上下看了两番,便知道昨夜用的润滑液好,应该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刚清醒时脑袋里清明,现在却开始发晕了起来,甘云半磕着眼,见到斑贞那张白净的脸,认得他是牧轻尘身边的那个大太监。
“王爷,奴婢马上让张太医为您瞧瞧。”斑贞小声说着,生怕惊扰了甘云,他对这昭王其实有一些同情,自然态度也放的好。
斑贞说完,便又探出脑袋,从外屋将张太医拽进来,他又来到床前的木阶上坐着,小心翼翼得从里面拿出甘云的手腕。
张太医把了脉,了然地点点头,朝斑贞道:“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受惊加上…肾水过虚,现在发热,四肢无力……”
“嗯,咱家知道了。”斑贞捏着嗓子说道,又将张太医快速请出去,张太医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往里看了看,“还有一件事。”
“那位公子应该是初次承欢。”张太医从药箱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盒,“这是消肿膏,涂抹在上面即可。”
牧轻尘宠幸过的人他是不敢碰的,可不治好怪罪下来还是自己遭殃,斑贞不一样,他是一直跟在牧轻尘身边的人,张太医把东西交给他,也算放心。
斑贞心里琢磨这些东西自己早有了,但还是接过,然后把张太医赶去煎药了。
等张太医走后,斑贞又跑回内殿,将一边的床帐掀开捆起来,为甘云换下不舒服的玉枕,换上了棉花填充的枕头形状的布料包。
“王爷您安心在这里住下。”斑贞说着,“奴婢们会专心伺候好您的。”
“……陛下呢?”甘云睫毛颤动,明明是他自己提问的,却害怕地抓起了床单。
斑贞
他不知道的是,牧轻尘在自己寝宫里藏了个美人的消息,瞬间席卷了整个后宫。
牧轻尘这几天一直住在御书房 听闻消息后便马上赶来了。
闻雪茶最受宠的日子里,也没有去过太和殿,更别说在那里过夜。
凤鸾殿,廖锦喝着茶,听到自己的眼线传来的消息,先是停顿了一下,接着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这样的真相让甘云难以接受,他心中郁积,再加上其他的事情,很快便出了意外。
“怎么回事?”牧轻尘坐到床边,伸手探甘云脸上的温度,有些烫,但应该是因为气血翻涌才会这样。
这天晚上,甘云刚用完膳,整个人便呕吐不止,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把血色都给吐没了似的。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廖锦思索着,隐隐约约觉得这次,恐怕比对付闻雪茶那次还要困难。
甘云难堪地闭上眼睛,没有再自取其辱地询问什么,他的眉眼间难掩疲惫。
他将情况如实同牧轻尘说了,牧轻尘有些烦躁,猛地想起了什么,看向斑贞:“去喊昭王府以前跟在昭王身边伺候的人。”
不过也不用急。
甘云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牧轻尘,不只是见不到牧轻尘,他连下床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出太和殿。
她眼里闪着冷光,想到自己昨天下的药,竟然全便宜了别人,还是个男人!
班主来找他时人都快急哭了,甘云用过晚膳后便开始呕吐,但因为他之前吃东西也是这样,所以没有引起注意。
身穿华服的帝王从外面走进来,步子迈得有些大,看起来有些急迫。
张太医拿了人参片给甘云含着,男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中的毒还有一部分没有清完,此刻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一层又一层冻人。
他询问过斑贞几次,都被斑贞用不痛不痒却尊敬的话敷衍了事,渐渐的,直到他斩首日都没有被送出宫时,甘云才反应过来——他被囚禁了。
他明知道自己问的不是这个。
她怎么可能不气!
心思在肠子里弯弯曲曲地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道:“陛下在御书房。”
廖锦嘴角勾起一抹笑,新鲜感是一时的,一个硬邦邦的男人,怎么能留住另一个男人的心?
牧轻尘那么按部就班的性格,竟然破例让那男人住进太和殿,张太医也是帝王御用的太医,今日去了太和殿,直到晌午才出来……
真是…阴差阳错……
有斑贞在,牧轻尘不相信甘云会没好饭吃,可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的体虚。
张太医诊了许久的脉,发现甘云体内竟然虚弱至极,活像几天没吃饭了一样。
直到呕吐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是呕出血来,要昏过去的状况,斑贞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跑去找牧轻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