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但凡他稍有丁点退却,怕才会是她香消玉殒之时。
“臣不过是想娶心爱的女子为妻,既不曾怠慢公务,也不曾乱了纲常,男未婚,女未嫁,乃是姻缘天定,您便是天子也断没有断人姻缘的道理!”
话落他径直起身堂堂而立,在几人愕然的反应中眸光坚定,傲然一笑:“您便是要治我的罪,我也要娶她!”
说完他便霍然转身欲要自行离去。
“站住!”
宣帝冷喝一声,看着他执拗决然的背影,冷笑嘲道:“你口口声声姻缘天定,莫不是忘了方才自己所说一切都是你自己强求!既你定要执迷不悟,朕便给你一个机会,若那女子亲口答应愿意嫁你,朕便开恩应你。若那女子不愿,你便老老实实等着赐婚圣旨,如何,你可敢吗?”
第57章 欺君之罪,祸及九族。……
云听早就料到会有人来自己, 只不过她本以为来的是公主府的,却不想竟会是皇宫中人。
在那些人惊艳过后面无表情无声强硬的催请中,她自嘲的笑了下, 真没想到,她这般渺小的人物竟还能惊动宫里, 呵。
“夫人...”
见她面无惊色真的要起身跟那些人走,纵被宫人盯着, 吕金仍是盯着压力艰难阻拦:“爷临出门前特意交代, 万请您在府中等着, 一切都有爷兜着呢。”
带着御令前来的宫人听闻此话连眼皮都不曾颤动一分, 只静静地看着她,那般从容在握,又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 仿似任由她选择, 却不过是徒劳罢了。
云听心思敏感,感知敏锐,她自知这些人未出言阻拦或是呵斥概是因底气足罢了。凤敖或可抗旨不尊全身而退,可她有何资格底气敢能与皇命抗争?
若他此刻在还好说,可只不过一句话如何能与皇命相抗?若她真听了话留下,怕才是自寻死路了。
只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只担心会否连累婆母, 可在皇权面前她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若真有不测, 只望能保全他们吧。
遂她只是脚步微顿, 而后便再未犹豫便跟着宫人面色平静步履从容的离开侯府,进了那天下至尊至贵的皇宫。
在见到她的瞬间,凤敖眸中骤亮, 心内却猛地一松,便是他已预料到且笃定他们不会真敢对她做什么,但终是关心则乱,好在他赌对了。
他的目光灼亮逼人,云听纵是心无旁骛不好奇宫中尊贵,也因着面临生死之境奇异的心静如水,却仍是被这道视线所摄,微垂的眸极微小的动了下,在停在视线主人的身边时余光瞥见了熟悉的衣物时未有惊讶,随即在听到他极低又迅速的说了句莫怕,她便不可否认的心定了瞬。
纵然他对自己强取豪夺,他以强权震慑,但无奈此间唯有他是她仅存熟悉,且能成为她后路之人,遂这一刻,哪怕她有今日困境皆是拜他所赐,也不由安了下心。
但随即稍有缓和的心又沉了下来。
却下一瞬手上忽然一暖,她眸光转动,便见一只大手正紧紧包握着她,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那张俊美锋锐傲气逼人的脸便霎时闯入眼中。
他脸上不可错人的安抚关切让云听怔了瞬,然上方响起的威严压迫的声音,又将她的全副心神换了回来。
宣帝知这女子定然极美,否则不会让满京贵女姝色都看不在眼里的凤敖情有独钟,却万万没想到这女子竟能美到如此地步。
尤其那眉间一点朱砂如仙如媚,便是他的后宫妃子,以容色盛绝扬名的宠妃在此女面前也霎时黯然失色。
威严肃穆的殿内甚至因她绝尘脱俗的脸而陡然生辉,明亮如霞光笼罩。
但一国之君终非凡夫俗子,便是惊艳也不曾在面上眼中流露一分。只是到底因了这赏心悦目的绝世盛颜迁怒稍敛,但随即又杀意骤升。
“凤敖以权势囚你之事,及你与前夫恩爱甚笃自愿为其守寡常伴青灯重情重义之举,朕均已查察清楚。朕既为天子自当为民做主,如今朕便问你,你如今可是改了主意要入了凤敖府邸,还是仍痴心不改,要从一而终。”
说话间威严锋利的眸倏地射向欲开口的凤敖眼带威胁,口中继续说道:“且如实道来,朕自会为你做主。只有一点,欺君之罪,祸及九族。”
尊贵肃穆的殿内自天子话后骤然沉寂,殿内为数不多的几人落在身上意味不明的视线,以及左手骤然加重的力道都令云听如芒刺背。
凤敖沉着眸与阶上天子无声对峙了几息,而后转过头声音虽低,却带着强大的安全感安抚道:“听儿莫怕,你只记得方才府中应诺如实说来,有爷在,谁也伤不得你。”
云听未有看他,美丽的面容在殿内明亮的光线下愈发美得不似凡间人。她抬起自天子方才开口便垂下的眼,落定在御案一角上那只威风凛凛的红漆龙头上,身姿亭亭不卑不亢,缓慢而坚定的开口:“回圣上,昨日种种已如昨日去,我如今与太尉相知,自当不可辜负眼前人。”
殿内一两道微不可查的气息声,与上方逼人压迫的目光倏地骤厉而后又减轻时,云听就知道自己选对了,同时亦不免自嘲愤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