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起点头,又摇头。
“点头又摇头的,什么意思?”
林风起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舔了舔下唇,有点儿紧张的样子:“我……是想买房,但不是给我一个人买。”
闻夏有所预感,还是问:“那是?”
“这套房子,我打算——”他轻吸一口气,伸手勾住闻夏的无名指指节,指腹划过微凉的戒指,轻声说,“作为聘礼。”说着,他捏紧了那根与他戴着相同款式戒指的无名指,目光诚挚。
闻夏心跳有些快。
还没等他说话,一道男声插进来:“林总。”
这声音再耳熟不过,除了方淮还能是谁。
工作状态下的方淮口吻公事公办,不带一丝私人情绪,但闻夏好歹也算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二傻子就是装得再人模狗样,他都能看出他的不虞。指不定这会儿怎么在心里骂人呢。
原因无他,因为林风起来看的是他家的楼盘,还带着闻夏一起来。
这他妈要是谈成,闻夏就要成他家客户了!
方淮家的这个楼盘是个新楼盘,前段时间方连树还跟闻山海吹牛呢,说他家这个别墅区楼盘多好多好,临海而建、环境优美、设施完备云云。
可他们闻家又不是做地产生意的,老闻同志对他的吹牛只感到莫名其妙,并友善询问:“你说这么多,是打算送一套给我儿子结婚用吗?那我先替他谢谢方伯伯了。”
这给方连树气得吹胡子瞪眼:“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当我们家客户,你拉倒吧!”
——然而现在,还真有可能要成真了。
方淮想,这就叫父债子偿吗?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成了,他可就赚了林风起的钱。看闻夏和林风起这不一般的关系,是不是也可以算赚了闻夏的钱?
原本他还很埋怨他爹的,如果不是方连树听说林风起要来看房子,赶忙让他好好地亲自招待这位大客户,他还不稀罕呢。
念及此,方淮又振作了。
他再加上一位置业顾问,四人表面上聊得有说有笑。
闻夏原本以为是来给林风起看房子的,哪想到还跟自己扯上关系了,因而眼光非常挑剔。一会儿嫌这栋位置不好啦、一会儿嫌那栋朝向不喜欢啦……
林风起和置业顾问当然是耐心的,方淮就不一定了。
他被闻夏的挑剔搞得头皮发麻,在闻夏又一次说“算了吧,我觉得这栋位置太偏了”之后,他忍无可忍:“你到底要不要买?玩儿我呢?”
闻夏一顿,视线轻飘飘地看过去,带着一点儿倨傲的味道:“啧,你们家就这么对待客户的?”
方淮青筋直跳,被他堵得说不出来话。
“怎么,小方总,这就是你对待客户的态度吗?”闻夏又说。
旁边的置业顾问不是没见过这种阵仗,但没见过这么大的客户发脾气,还是他们小方总惹的!好在她业务娴熟,立马赔笑,把话题引回房子上:“闻先生,您别生气,如果您觉得这套位置太偏的话,这边还有,您看,这个位置怎么样?”
闻夏瞥着方淮敢怒不敢言的黑脸,心里爽得一批。其实他有看中的,正好在置业顾问又指向的地方,顺势点了点头,指着其中一幢说:“这个位置还行。”
闻夏一开始也存着几分气放坏的心思,但看下来,倒也真的有看中的。只不过买房不是小事,两人来这么一趟还不能草率定下来,了解得差不多后,他们便先打道回府。
送走他们的时候,方淮笑得脸上褶子都快掉下来,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离开时外头的雪又大了些,两人同撑一把伞回到车上,林风起将伞还给保安,合上车门,却没急着立刻发动车子,而是转头看闻夏。
闻夏也看着他,相顾无言。
回到车上,隔绝风雪与旁人,一些躁动的情绪才又重新涌上来。
最终闻夏先开了口:“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不是突然,”林风起说,“想很久了。”
“没见过结了婚才想起‘聘礼’的。”闻夏又说。
不过,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不同寻常。
“那这样……”林风起侧过身,黑眸深处闪着细碎的光,也映出闻夏的身影,“你稍微好哄一点了么?”
闻夏一怔,没想到他还惦记着那句话。
他凝视林风起片刻,又垂眸扫一眼无名指上的戒指。
然后他干了一件事儿。
林风起看着他忽然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看见屏幕上“老闻同志”四个字,他霎时呼吸一紧。
可闻夏神色非常自然,甚至还是打开免提。
响了十秒,电话接通。
“怎么了儿子?”闻山海听上去心情非常不错,“你这电话打得也是巧,我正想跟你说呢,你廖伯伯下周终于有空了,约我出去玩儿呢,你也跟我一起——”
闻夏打断他:“我就不一起了。”
闻山海:“你说你,不合群吗这不是,廖伯伯特意——”
闻夏:“你看你在那之前有没有空,出来吃个饭。”
闻山海怪异道:“这么突然,有什么好事儿?”
“有啊,天大的好事儿,”闻夏语气淡定,“带你认识认识你儿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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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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