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迟还在拿着硬板夹整理这一周的训练计划并且复盘上周的效果检查,旁边已经卸任的前队长兼现男友就已经拱过来了。
并且还很熟练地拉长了声音,用毛绒绒的发顶蹭他的腰侧。
……好像工作晚几分钟完成也不是什么问题。
江未迟把手上的工作暂停,准备和时珣温存片刻。
这段时间俱乐部也做出了一些调整,LOL分部的权责关系划分有了一些变动。现在无论是明面上还是实际,队长这一职务后面已经彻彻底底换成了江未迟的名字。
队长承担的工作要更多一些,江未迟又很习惯于把控局面,所以很多事情在时珣和他的交接过程中变成了新的规定。训练的目的更加明确,相应的,也有了更多细化的内容。
时珣从这些事情上解放了出来,把处理事务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了对Mint的辅导和与平原的探讨当中。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也熟悉了这样的睡前时刻。
江未迟会坐在床边看表格做计划,整个人包裹在暖色调的光芒里,看起来柔和些许。很投入,却又是能够让人亲近的样子。
时珣更喜欢在这个时候和江未迟交流。
并不会被注视着,但也能够感觉到自己被倾听着,这是最好的状态,能够让他放松下来,把很多模糊的感觉从水底打捞起来。
感觉到江未迟的手覆在自己脑侧,时珣一边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一边开口,“最近感觉小薄荷的发挥越来越稳定了,这几场比赛和训练赛的思路很清晰,操作也能跟上,没有之前那么急躁了。”
“嗯,确实。”江未迟摸索着握住时珣的右手,“最近配合起来压力小了点,比之前稳,我能做事的空间也大了,毕竟他急躁会容易失误,现在失误降下来,发育也平衡。”
“哎,我最近心态不是很稳。”时珣把手掌展平,让小辅助能够摸他骨骼的位置,“总觉得我才是替补。”
江未迟心里突然一酸,在核对好的部分做了标记,然后就把硬板夹放到一边。
眼前对他的宝贝是一个全新的局面,他一直都觉得,那么骄傲的时珣,肯定还是会有一些难言的失落感的。即使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即便决定是时珣也深思熟虑后自己提出来并且实施的,但是感觉这种东西,从来都不讲道理啊。
没有人愿意坐冷板凳。何况是从前无论多么艰难都没有缺席过比赛的TimeStone。
江未迟能够理解那种深刻的困顿和失落,也明白时珣因为有了这种情绪便接踵到来的内疚。
时珣是一个会去习惯性地承担责任,并且将很多相关因素都归咎于自己的人。
但是痛苦和煎熬几乎是人类的本能。江未迟只觉得时珣把自己逼迫得太苦,还会不自觉地去反省自己是否将痛苦“转嫁”,是否把痛苦作为自己应得成就的理由。
江未迟只觉得这一切都让他心疼。
一个人不应当这样习惯痛苦,更何况他的宝贝甚至不允许自己表达痛苦。
果然时珣又像每一次表达难言情绪的时候一样,轻轻笑了一下,听起来仿佛是在叹气自嘲。
“这么说实在是对小薄荷不太公平,我把自己的位置理所当然地摆在高处了。”他说。
江未迟沉默了几秒,他握住时珣的手,“小珣,我有点生气。”
但他生气的对象简直毫无自觉,“怎么了?训练情况不理想?”
江未迟觉得这反应真的是时珣本人,他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大猫崽崽的后颈,“是你惹我生气。”
漂亮崽很无辜,“我干什么了?”
仿佛在被舔毛一样,狮子崽崽随着江未迟不自觉开始给他按摩的手放松下来。
“你总是太关照别人。”江未迟的语气变得轻缓,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在生气,而是觉得有点委屈。
结果被时珣领会到了更偏颇的地方去,“最近确实没有被男朋友好好疼爱呢……”
一句话没说完,硬拗出来的造作语气导致时珣自己就笑场了,“不行,我搞不来。”
江未迟有点无语,脑子里更乱了,时珣明明有很多时候都会不自觉娇娇起来,但真正触及自身,反而永远意识不到他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多么无关紧要的位置上。
疼痛、痛苦被当作理所当然,情绪也永远不自觉地向正确的方向引导,可是正确并不意味着对自己合理。
“我是说,你要更多地考虑自己。”江未迟几乎无法去看那双清亮的眼睛。
眼下进行的话题,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在引诱神明堕落。
大概时珣身上那种神爱世人的感觉太过强烈,他的经历又给了他太多戏剧一般的悲剧色彩,似乎他就应该是这样的,更多地在意别人,总是忽略自身。
可是不是的。
江未迟比任何人都要知道,时珣和他所有的这具肉体凡胎没有任何区别。
会不安,会痛,会有无数难以成眠的夜晚。
听起来像是什么夸张的人设,他会感觉到负担,但是却很难分辨和感知其中包含的内容。
人被社会驯化,仍然会具有的本能,委屈、不安、痛苦……这一切都基于人类最原始的自利。
也许对于年幼时候的时珣来说,正确就变成了他理解一切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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