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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啊。段行玙没有回头看人,只意味深长地看着楼知昧: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他没有理会楼知昧疑惑的眼神,只想着不能让谢时玦靠近小受,于是轻推了蔡羽钧一下示意他快些往前走。
    毕竟他的任务是要帮助楼知昧和蔡羽钧在一起,况且现在谢时玦看起来还没有对蔡羽钧生出感情来,现下不让他靠近二人,应当就可以了吧。
    蔡羽钧虽然心中也有疑问,但到底没有继续纠结,迈着大步往前走,只是还不忘凑近了些低声与他交谈:不过啊,你最好还是别招惹他,这人恶心得很,上回我不就逃了一回学嘛,他倒好,直接告诉我爹了!害我被我爹狠狠骂了一顿!
    这种事听起来像小学生打报告,很幼稚而且在学生看来是很令人厌恶的做法,只是不知为何,他下意识觉得谢时玦应该不会这么无聊,于是没有附和,随口反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是他说的?
    我爹那天进宫了,回来就骂了我一顿,刚好他也在宫里,不是他还能有谁!
    哦。段行玙没再多言,只觉得未知全貌,不可妄下定论。
    几人进了三味堂。
    国子监有四个学堂,饭堂也分了四个。
    三味堂里此刻已经坐满了致知堂的学子,此刻吵吵闹闹的,但段行玙三人坐的角落周围安静却意外地安静,和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只因为谢时玦朝着这边过来了。
    午膳已备好了,端上来的时机把握得刚刚好好,饭菜皆冒着热气。
    蔡羽钧和楼知昧面面相觑,段行玙却只是看着饭菜,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只是没人发现他挪动筷子的手略微有些僵硬。
    谢时玦怎么跟来了?还正正好坐在蔡羽钧的对面,一抬头就能对视的位置。
    段行玙懊恼自己坐下时没有多留个心眼,至少让他离蔡羽钧远一点也是好的。
    见段行玙已经吃起来了,蔡羽钧和楼知昧看着谢时玦,一时无言,只好也动筷了。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和尴尬的气息。
    段行玙周遭尤甚。他原本直接当坐在他旁边的谢时玦不存在,直到白皙修长的手指端着一碗虾放到他眼前。
    是剥好的。
    蔡羽钧差点被饭噎住,楼知昧手上正剥着的虾掉到了桌子上。
    他们这才发现,段行玙原本一直在吃别的,一点都没碰虾,而谢时玦一口都还没吃,只顾着剥虾。
    段行玙终于肯赏个眼神给他了,只是那里面的震惊不加掩饰。
    谢时玦在做什么?
    剥好了,吃吧。
    谢时玦知道,段行玙喜欢吃虾,但是不想动手剥,嫌剥完之后手会沾上味道,矫情得很。
    段行玙愣了一下,想着他即便是要剥虾,也该是给蔡羽均剥才是,怎么反倒给他剥了。
    他心下震荡,面上却保持着平静,淡定地把碗推回去,不用了。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吃。
    哦。谢时玦低头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眼尾漫不经心往旁边瞥了一眼,你不要便倒了。
    他知道他不要,而不是不想。
    谢时玦先走了,他的位子前面还摆着两碗完整的虾,一碗剥了的,一碗没剥的。
    他走后,蔡羽钧咽下最后一块鱼肉,说:他这是闹哪一出?
    段行玙没有回答。
    蔡羽钧又道:他是不是故意捉弄你啊?他看向那碗虾,惋惜之意溢于言表,你真不吃啊?虾是好虾啊
    段行玙摇了摇头,把碗往前一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腕转了个方向,将那碗虾推到了楼知昧跟前,要不你吃了。
    很奇怪,他居然觉得谢时玦那个模样有点可怜,他没由来地不想浪费这一碗虾。
    明明谢时玦是天之骄子,哪有什么可怜的地方。
    蔡羽钧看着那碗晶莹圆润的虾仁,却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他边摇头边摆手替楼知昧拒绝,别别别,他的东西我们可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段行玙这会儿倒是笑了一下,心里的一丝堵塞也消散了点。
    蔡羽均这会儿已经把楼知昧和他自己归为我们了,看来眼下只要保证谢时玦不半途搞破坏就好了。
    楼知昧无语了一瞬,我觉得不是捉弄。九皇子有那么无聊吗?捉弄我们干嘛?
    第9章 示好 一番真心喂了狗
    蔡羽钧指着段行玙,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是他,不是我们。
    段行玙看着那碗虾,最终也没吃。他们刚站起身,食堂的奴子就过来了,独独端起了那碗剥好的虾。
    段行玙想说些什么,楼知昧已经先开口了,站住,你端去哪?
    那奴子停下了脚步,原本已俯低的身子在转过来后压得更低,声音有些颤抖,回回公子,九皇子说了,如如果段公子不吃,就拿去、喂狗。
    一番心意喂了狗。楼知昧莫名想起了这句话,他多看了段行玙两眼,若有所思。
    他啧了一声,摆了摆手让那奴子下去。
    少年笨拙也懵懂,有人拙劣地示好,有人将一番情意曲解。
    午膳过后是午休时间,蔡羽钧他们平常中午都不睡觉,于是段行玙也跟着他们在学里四处瞎逛,半道还去找了趟陆洺昭。直到临近上课了才回到致知堂。
    一整个下午,谢时玦都没再说什么,就是一会儿掉支毛笔,一会儿掉张宣纸,弯腰捡东西再起来的间隙偷偷往后瞟一眼。
    段行玙有些无奈,实在搞不懂这男配想做什么,可他也无法干涉他人的举动,只能刻意无视就可以了。
    放学的钟声敲响,夫子一走,阿茅就从门外冲进来了。
    公子!你别收拾了,说了等我来,昨天就让你自己收拾完了,还好我今天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阿茅说着已经麻利地帮他把书摞好了。
    段行玙也动手整理着宣纸,没事,这么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阿茅从他手里把宣纸抢了过来,可是我想帮公子整理。
    段行玙无奈,只好收手不管了。
    阿茅年纪小,自记事起就跟着段行玙,格外黏他,就像他的弟弟一样,不让他做事吧,他又会难过。
    阿茅正在清洗毛笔,公子,你这毛笔毛都快掉没了,府里的那些也用得挺久的,我回去就让管家爷爷给你换新的。
    听到这话,前头的九皇子拿过小太监刚刚洗好的毛笔,转过身来递给段行玙,这个给你。
    段行玙没有接,皇子用的东西自然是上佳的,他看得出来,这是贺莲青悦朝皇家御用毛笔,但他不能收。
    况且,他此刻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
    小时候靠近已是他的一时心软,此刻却不想再重蹈覆辙,不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保住原身的性命。
    谢时玦自是不知道他正发呆想着什么,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想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找来给他。
    这是我平日用的,不过是硬性紫毫,你若是喜欢用软一些的,我明日再带来给你。他的手还伸着。
    段行玙稍稍回过神来,依然婉拒。
    不必了。这毛笔太贵重,多谢九皇子美意。
    坐在谢时玦面前的邱宏铮自然也听到了,此刻再也坐不住。
    这可是你父皇赐给你的,你送人干嘛?他说着不满地瞥了段行玙一眼,人家可不领情。
    告辞了。
    段行玙油盐不进,只向九皇子行了个礼便先走了。
    谢时玦也不恼,将目光放到还懵懵懂懂傻站着的阿茅身上,幽幽地看着他
    阿茅跑着出来的时候,段行玙已经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了,刚上车的阿茅便放轻了动作,没有打扰他。
    国子监离侯爷府并不远,一会儿便到了。段行玙已经跟陆洺昭约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外面吃饭。他换了套衣裳,回来跟母亲打了声招呼,喊了三弟段行旭一起走。
    他们又去了阑珊居,不过发生了上次的事后,他们也不在厅堂坐了,而是开了个包间。
    今日陆洺昭做东,不过他知晓段行玙喜静,并没有叫别人,包间里就只有陆洺昭和段行玙、段行旭三人。
    在包间落座之后,陆洺昭一直高涨的情绪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这才刚坐下,他就神秘兮兮地对两兄弟说:我要让你们见一个人。
    十几岁的年纪,对一切都好奇,少年也是情窦初开,见陆洺昭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段行旭马上来了兴致,可是女子?
    陆洺昭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嗯!她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包间门就被敲响了,陆洺昭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只见一名身穿绮罗裙的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进来。
    她的裙子是青色的,素净了些,少了几分艳丽,却显得脱俗,和她清丽的面容十分相宜,段行旭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落霞姑娘,她的琵琶弹得极好,二位弟弟今日可以一饱耳福了。
    落霞给几位公子行了个礼,嘴角噙着笑意,气质不比深闺小姐差,反而没有小女子的羞怯,更加落落大方。
    几人落座,快意交谈,落霞姑娘在一边弹琵琶,一时间气氛十分和谐。
    兄弟几人能聊到一块儿去,几杯酒下肚,就更兴奋了。
    只是这样的快意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邱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落霞姑娘正在陪陆公子。
    哼,什么陆公子,咱们这儿九皇子在呢,必须让落霞姑娘过来。
    段行玙听见一个女声不住陪笑,这实在是国公家的陆公子和段侯家的两位公子都在我让沉雁姑娘来给公子助兴吧。
    段侯家的公子?呵,我自己进去。
    说话声已经在门外了,包间们被大力推开,原来是邱宏铮。
    段行玙小口喝着酒,并未第一时间抬头看他。
    陆洺昭已经站起来了,忙笑着打圆场,原来是邱小公子,如此大动干戈,不知所为何事?
    邱宏铮却不理陆洺昭,落霞姑娘,走,给我弹琵琶去。
    落霞姑娘抱着琵琶,起身行了个礼,邱公子,请恕落霞失礼,陆公子和两位段公子是落霞的客人,今日必得作陪的,这厢给公子陪个不是,改日一定为公子弹琴助兴。
    我说今日就是今日,你不就是为了银子吗?他们出多少,我出三倍。
    落霞脸色登时有些难看,再次行了个礼,恕落霞难以从命。
    落霞一再拒绝,邱宏铮面子上也挂不住了,区区娼妓,竟如此不识抬举!
    邱宏铮!你!陆洺昭挡在落霞身前,胸口不断起伏,显然气得不行,却因着他是如今战功赫赫的将军之子,实在不敢不忌惮。
    听到这,段行旭也涨红了脸,却是敢怒不敢言,他只是个庶子,不敢得罪将军府。最终也只是瞪着眼睛,傻傻地站着。
    段行玙站了起来,只是他自以为自己冷静清醒,其实脑子也让这酒烘得热乎乎的,双眸里盛着一方水光潋滟。
    邱公子出生骁勇世家,身世确实不凡,然而我大悦朝讲究文武双全,并非以武立国,邱公子与我同为国子监学子,竟连不知何为雅妓,实在枉费了多年苦读。
    你段行玙,你算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讲话?邱宏铮恼羞成怒。
    段行玙却不恼,打诨道:哦,谁对号入座了我就在跟谁讲话。还有啊,即便是娼妓又如何,红拂女李师师梁红玉不也是妓吗?喔邱公子莫不是连她们都不知道吧?那确实该多读书。
    邱宏铮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哼!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你读的都是些什么书?你家里倒是真把你当深闺小姐养,果然养出这副德行,长得也
    够了。宏铮。
    此时谢时玦从门外走了进来,邱宏铮收敛了几分,却仍是愤愤不平,可是他
    我说够了。谢时玦的嘴唇一开一合,说话声音并不大,却让邱宏铮再憋屈也只能忍下去。
    邱宏铮虽然嚣张跋扈,却是最听谢时玦的话的,只小声嘀咕着:我只是想让你听她弹琵琶。
    既然落霞姑娘有客,改日再听便是。谢时玦提及落霞姑娘,目光却只聚焦在段行玙身上。
    他一进来,段行玙便觉得有些心虚,方才的气势弱了下来,便觉醉意涌上了脑袋。又实在无法忽略他的目光,于是干脆迎了上去,直视他在烛光摇曳的房间里格外亮的眼睛。
    九皇子。陆洺昭反应过来,没有忘了礼数,立马作揖行礼。
    落霞也跟着行礼,见过九皇子。
    九九皇子?段行旭是第一次见他,有些惊讶,同时见段行玙呆站着,还不忘扯了扯他的衣袖。
    段行玙却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盯着眼前人,眼神是清明的,脸颊却泛着绯红,不只是因为方才愤慨的一番话还是因为喝醉了。
    谢时玦朝他走近,他也站着不躲,只看到谢时玦似乎笑了一下,嘴角的梨涡陷了下去,随后便听到他说:喝酒了?
    第10章 拒绝 段公子眼光高看不上
    今日确实是酒上心头了,终于露出了谢时玦久违的灵动模样。
    嗯?段行玙的脑子确实是有些混沌了,这会儿他的脸在眼前放大,这是回京以来他们第一次离得不那么远。
    段行玙这才微微醒过神,马上往后退了一步。
    谢时玦今晚很开心,并不在意他疏远的动作,没再多做什么,只说了句早点回去,又看了陆洺昭一眼,随后便带着邱宏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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