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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婉与永昌帝无声行了个礼告退。
    她抿着唇,转身跟在陈行舟和苏湉的身后,也离开凤鸾宫。
    永昌帝站在廊下看他们走远,直到他们背影消失不见。他视线终于扫过底下的一众宫人,复瞥一眼徐皇后,眸中神色变换了几次,方才压着怒气道:“把皇后押进殿内,着侍卫看守,没有朕的命令,不许皇后踏出凤鸾宫半步。”
    “把小皇孙抱回东宫,让太子妃仔细养着。”
    徐皇后听见永昌帝要让人把小皇孙抱走,原本无什么表情的一张脸骤然因激动而变得狞狰。
    “不可以!”
    “那是我的孙儿,那是我的孙儿!”
    徐皇后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两个小太监的钳制,扑向永昌帝。
    但未碰到永昌帝一片衣角又被摁住。
    “皇后娘娘,得罪了。”
    徐皇后被捂住嘴巴,押进殿内。
    由着宫人把徐皇后押进凤鸾宫,永昌帝没有看她。
    永昌帝目光又扫过阶下的那些宫人,一甩衣袖,冷声:“统统杖毙,一个不留。”
    ……
    陈行舟提前让陈婉吩咐宫人收拾好东西。
    因而,陈婉这会儿是随陈行舟、苏湉一起离宫的。
    不过他们没有乘坐同一辆马车。
    陈行舟和苏湉在一起,陈婉想着他们或有话要说,上得另外一辆马车,和他们分开了。
    事实上,回睿王府的一路上,陈行舟和苏湉什么话都没有。
    两个人交握的手不曾松开却也无话,甚至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王府。
    苏湉今早进宫之前,已吩咐过底下的人收拾一个院子出来,陈婉随他们出宫,只消搬进去住即可。苏湉疲累,兼之顾念陈行舟,吩咐云苓去帮陈婉的忙,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疏忽遗漏之处及时补上。
    陈婉被云苓带去住的院子休息。
    搬东西、收拾东西一类的事情自有丫鬟婆子去做。
    苏湉牵着陈行舟回正院,一跨进院子,她便吩咐丫鬟准备热水,让雪茶准备好干净的寝衣。
    陈行舟从宫里出来到回来王府,脸上表情始终有些冷,像提不起劲。
    苏湉想了又想,未对他说多余的话。
    丫鬟准备好热水之后,她继续牵陈行舟进浴间去沐浴。
    没有留下人伺候,浴间单独他们两个人。
    苏湉站在陈行舟的面前,低声:“我帮你宽衣。”她手摸上陈行舟的腰带,帮他解下。
    之后则是外袍、里衣。
    很快,陈行舟身上只余下一条亵裤。
    苏湉抬眼,示意陈行舟转过身,让他背对着她,才帮他脱下了。
    她引着陈行舟进浴桶,让他泡在热水里。
    直到做完这些事,苏湉搬来一张很高的凳子,又做了些其他的准备,而后坐在凳子上用帕子和香胰子帮陈行舟洗头发。她动作温柔,陈行舟虽未说话,但人渐渐放松,闭上眼睛,不似之前的颓丧。
    苏湉认真帮陈行舟洗头发,一颗心逐渐安定。
    后来帮他洗好头发,见他依旧闭着眼,以为他是睡着过去,苏湉想一想,索性帮他擦身子。
    怕吵醒他,动作比之前更加小心。
    然而手才攀上他的肩膀,却见他睁开眼,同她四目相对。
    苏湉悄声问:“怎么啦?”
    陈行舟手掌摁住苏湉的手,嗓音低哑:“进来。”
    苏湉微怔。
    进来?进哪?她视线落在浴桶里。
    想说这个浴桶只能容一个人,想说她帮他擦身子,却都没有说。
    苏湉伸手试了下水温,继续悄声道:“加点儿热水。”
    从陈行舟掌下抽回手。
    她用木瓢先一勺一勺从浴桶里把有些变凉了的水舀出来,再一勺一勺往里面加水。
    加完水,苏湉去看陈行舟。
    见他正在看自己,她小声问:“我进来啦?”
    陈行舟颔首。
    苏湉便不多言,转过身去,开始脱衣服。
    虽然和陈行舟坦诚相见的次数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陈行舟会帮她……像这样,她在他面前脱衣服的情况很少很少,因而当苏湉脱下外裳之后,后知后觉涌上一股羞涩的情绪。她压下那股情绪,将衣服一一脱下。幸得浴间水汽氤氲,帮她遮挡几分羞赧。
    她手臂略微挡住自己的身子,进了浴桶。
    浴桶确实是小了,陈行舟已在里面,她不得不半坐在他的身上。
    肌肤亲密相触的一刹那,苏湉身体不受控制轻颤了颤。
    陈行舟伸手来抱她,她身体开始抖,白日那些被遗忘的画面忽而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
    苏湉死死咬着唇,身体仍在抖,在陈行舟的怀里,抖得很厉害。
    陈行舟抱紧她。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却无法停止身体颤栗。
    “别怕。”
    陈行舟手掌轻抚苏湉的后脑,眸中满是戾气,声音却带着温柔,“别怕。”
    苏湉还是觉得怕。
    太过害怕,连同他靠近都会下意识慌张。
    在进来浴桶里之前,她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这份心思。
    可是,王爷发现了……
    她想起小时候学凫水,是娘亲主动提出要教她,她答应得很痛苦。但因为在那之前落水过、险些丧命,她其实十分畏惧,不敢靠近水边,一旦走近了便会发颤。
    但在娘亲的鼓励下,她慢慢生出勇气去尝试。
    当她艰难克服那种恐惧,不再怕水,也将凫水学会了。
    苏湉知道自己得克服那种害怕。
    否则,不也叫坏人得逞吗?
    稳住心思,苏湉尝试伸手去抱陈行舟,手臂环在他的身上。
    她一点一点靠近他,和他紧紧贴在一起,终于将脸埋在他肩上,她松开唇,轻声说:“我怕。”
    话音落,心底深藏的那些恐惧仿佛化作泪珠争先恐后滚落。
    苏湉伏在陈行舟肩上大哭。
    温热的泪落在他肩膀。
    却又是滚烫的,一颗一颗落在他心上,将他的心灼伤。
    不带任何旖旎色彩与心思的,陈行舟抱紧苏湉,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了,别怕。”他又一次对苏湉说。
    良久,苏湉的哭声渐小,慢慢变成了细细弱弱的啜泣。
    陈行舟手掌扶住她的肩让她离开自己的肩膀,他捧着她的脸,让她抬起头。
    那双明亮的眸子盈满泪水。
    哭得狠了,眼睛微肿,唇上漫着血珠,是苏湉又将自己的嘴唇咬破。
    苏湉眼帘轻抬,对上陈行舟的眸子。
    她动作很慢地眨了下眼睛,落下两串泪珠,却伸手,反将陈行舟的脸捧住。
    苏湉去吻陈行舟的唇。
    主动索求,竭力感受他的存在,他的温柔,他的怜惜。
    更多的亲密让苏湉身体不再颤抖。
    胸腔里一颗心好似随之安定,她去抓陈行舟的手,让他掌心覆在自己胸前,重又抬眼。
    苏湉看着陈行舟,轻轻喘一口气,弯了下唇,凑到他耳边。
    她在他的耳边徐徐说:“陈行舟,我要你。”
    浴间里,水声哗哗作响。
    不知不觉之间,浴桶里的水凉透了,地面一大滩水渍。
    陈行舟穿好寝衣后,把苏湉从浴桶里抱出来,用宽大的巾子裹住,让丫鬟再送热水到浴间外,重新换热水,帮她沐浴。因是如此,过得许久他们才从浴间出来。
    和白日在宫中被药物驱使而发生的一切不同。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清醒的,只为感受彼此存在、只为彼此占有。
    于是心底的那片阴霾被驱逐,苏湉心绪彻底恢复平静。
    她开始想一些别的事。
    苏湉穿着寝衣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墩上,陈行舟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擦头发。
    透过铜镜,陈行舟看见她在发愣,似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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