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不是烟姐吗?”赵济调子拉得老不正经,但是一听就跟叫的人很熟,把和他聊天的男子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那人穿贴身马术服,宽肩窄腰,腿修长,背挺得笔直。他手上戴着黑色手套,栗色碎发全拢到脑后,有两缕稍长,削在额边,映着略显矜贵的眉目。
男子无疑是出众的,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的那种华丽感,让人想起常年浸润于艺术,与美学打交道的人。
这种华丽,是夹杂着些漫不经心的。纵然他望过来的眼里有笑意,连烟还是品尝出一点带着距离感的凉薄。
而这种凉薄在赵济介绍她时,愈加分明几许。
“连烟?”他字句的腔调都咬得很动听,像是在品味古老诗篇的词句。
“我听说过你,你是连伯伯的女儿。”这男子说话很体面,连烟却听出几分刺耳。
有人这时牵着匹通体红黑色的马过来,“詹先生,安娜在这里。”
男子唇角扯出一抹笑,“谢谢。”
随即,他长腿轻蹬便上了马,动作迅捷而优雅,极富美感。
他缓缓扣上颔边盔扣,日光勾勒着他优美的背影,男子冲马下两人点头,未发一言便转身驾马离去。
“詹?”连烟环住手臂,看已经渐行渐远的矜贵身影。他正带着那只叫安娜的马,游刃有余地在场上热身。
“詹家的人。”连烟半笃定道。
“嗯。”旁边的赵济很快就回应了她,“詹世强的小儿子,詹子沂。”
连烟终于明白一开始感觉到的微妙敌意是从何而来的。严格意义上讲,赵连两家是一边的,政治博弈的棋盘上,都和詹家有利益摩擦。特别是在不久前刚出现过碰撞的情况下。
这次中央班子换届,本来大概率是连家上来占个位置,一个大型走私案直接把连烟二表舅撸走了。
官场斗争总是隔着几层,弯弯绕绕,如雾里看花。但有时候最简单的技巧便能理清脉络——不要看直接对你出手的人是谁,要看就看真正得利的。
詹家最后能坐上这个位置,连烟不相信背后没有他们的手笔。
“詹世强这次进中央板上钉钉了?”
她没曾在京城圈子见过詹子沂这号人,詹世强确实也不是京城大院子弟。既然来了北京,这人极大概率是跟着父亲变动过来的。
“我爸没拍板讲,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连烟记得上次饭桌上赵叔说可能会有变动,她还以为詹家不一定能上来。不过看这个詹子沂的作派,有礼数但其实没把她跟赵济看在眼里,倒好像是已经笃定了。
“喂,他是干啥的?”连烟冲马上的人努努嘴,她虽然不精通马术,但对这方面也有些了解。这人一看就是高手,水平远远甩开场内的人,包括这里面的教练。
她这问题倒是问准了。赵济嗤笑,“姐,说来你不信,是个人才呐。马术运动员,还进了国家队。”
赵济的话有几分阴阳怪气。主要是这詹子沂路数挺特立独行的,运动员就算了吧,国内有多少搞马术的?跟她们这种“接地气”的大院子弟格格不入。加上是下面省的太子党,从小就没交集。
他俩面上虽然言笑晏晏,心底其实互不待见。
两人也没聊一会儿,黎晋泽就回来了。
看到黎晋泽自然地揽住连烟的肩膀,连烟则表情如常,赵济啧啧称奇,“姐,你又谈恋爱啦?”
赵济早就猜出自己哥对连烟的心思,看到连烟新对象,再一次在心底为赵遇捏了把汗。他是实在不理解自己哥这种,看着心上人身边来了一批又一批人,还不去追的行为。
黎晋泽感觉自己被这话刺了下,但他也明白这是事实。他不介意连烟的任何情史,只要当下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自己就好,但她的熟人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他还是不免心里酸涩。
连烟见黎晋泽眼神暗了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并没有去安抚他,毕竟过段时间要说的事比这些什么前任过分多了,就当锻炼下他的接受能力吧。
等两个人离开,赵济就给自己哥发了消息,用种看似平常的口气说连烟带男朋友过来玩了。
赵遇虽然在部队,但也不是不能用手机。不久后他就接到对方的消息,“知道了。”
“知道了?”赵济盯着那叁个字,觉得赵遇这回复有种说不出来的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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