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焰笑了,一掌拍在宋淼的肩膀上,“淼哥,够义气!”
“我妈是开养老院的,你也知道,这些个老头老太太背后都有一本书的故事,我见着多了,心境也跟在部队时不一样了。我一直在想,一辈子到底怎么过才不算白活。我觉得我没白活,可生命还长,谁知道呢,又或许我剩下的许多年都荒废了。但是宋淼啊,我觉得我要是能追到你,我这辈子肯定不会虚度。”
说到最后又成了告白,可这一次,宋淼没觉得膈应。
章焰有两张脸,她一直只见着“不要脸”的那一面,当他把心里难以启齿的脆弱吐露给她时,她反而卸下了心中的包袱。
她看得透他的心,他信任她,这对她而言,是最大的安全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三水和小早儿》
三水:你流鼻血了。
小早儿:你把衣服穿上。
三水:穿上了,你还在流。
小早儿:算了,还是脱了吧,就当我今天来大姨妈了。
嘻嘻。
第11章 深蓝黑
两打瓶酒所剩无几,夜已深了。
外面的世界陷入静谧,拉萨睡了。
小酒馆里的客人走光了,老板让章焰和宋淼什么时候吃好喝好什么时候自己关门走人,反正他已醉,要上楼休息了。
邦达仓大院的生活就是这么随意、随性。谁来都是客,但谁又都可以是主人。
流浪歌手在收拾他的吉他,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倦容。全部收好后他拎了瓶酒走到两人桌前,甩了甩他那头顺溜的披肩发,“给你俩唱一晚上了,陪我走一个!”
说着就自己吹了一瓶。
章焰和宋淼兴致正好,给足诚意也将自己的酒喝光。
歌手拍了拍章焰的肩:“好福气啊兄弟!”
章焰又敬他一口酒,看着宋淼说:“可不是嘛!”
宋淼听懂了,但没做反应,她问歌手:“楼顶能上去吗?”
三个人走到顶楼,顺着木梯爬上了房顶。
站在屋顶上,可以看到大昭寺里的金丝楠木柱。黑夜中,白天浮躁的一切都已沉睡,只有寺庙永远清醒,永生永息。
“第一次来拉萨吧?”歌手问他们。
章焰点头,宋淼却说:“第二次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还在我妈肚子里。”她补充说道。
“酷!孕妇敢进藏的不多。”歌手说。
章焰双手合十,“妈,当年您辛苦了!”
宋淼拍了下章焰的头:“别瞎喊,当心她真显灵给你看看。”
“怕什么,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准备结婚了?”歌手点了根烟,慢慢地吐着烟圈,又扔给章焰一根。
章焰接了过去,却没点,“早晚的事儿!”
宋淼盘腿坐在房檐上,“章焰,给我糖。”
章焰扔给她一根芒果味儿的,她撕开包装袋含在嘴里,腮帮子鼓起来,口齿不清地说:“以后别吃糖了。”
“什么?”章焰问。
宋淼回过头,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又说:“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她的红色披肩被风追起了下摆,头发有刚洗过的芬芳。她的眼睛很迷人,在风中总是微微地眯着,她的嘴唇很红,上嘴唇有些翘,像只兔子。
“好勒!”章焰笑了。
“得了,我又成多余的了。”歌手摆摆手,想走。
宋淼冲他勾勾手:“别啊,过来坐,你也过来。”又叫了章焰。
三人都坐在屋檐边,章焰的手放在宋淼的身后护着她。
“你来拉萨多久了?”宋淼问歌手。
歌手伸出个巴掌,“五个月了,之前在大理丽江待了半年。”
“以前做什么的?”章焰又问。
“不重要,现在人称:邦达仓一哥。”歌手哈哈笑了。
章焰一拳捶在他身上,没用力,“你小子,看着胡子拉碴的玩儿颓废,年纪铁定比我小。”
歌手伸出个拳头碰了下章焰的拳头:“达子,北京人,25岁,干过各种行当,混过地下乐队,至今一事无成。”
又伸手跟宋淼击掌,算是正式打招呼。
宋淼和章焰同时拿起酒瓶子喝酒,章焰说:“去他妈的人生,今夜只交朋友只喝酒。”
达子笑了,差点儿被烟呛到,他搡了搡章焰的肩:“哥们儿,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先前儿你俩喝酒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来,敬你一杯酒,往事不回头!”
章焰“哎哟”一声,边揉肩膀边喝酒,“现在的年轻人,心真大。”
达子漫不经心地说:“谁心里没点儿过不去的坎儿,但总得往前走吧。”
章焰点头,“喝酒喝酒。”
一旁的宋淼偏过头,静静地笑了。
安慰人不是她擅长的事,章焰的心结只能他自己解。
越不喊疼的人越心酸,越通透的人越孤单。
因为她是,所以她懂。
章焰亦然。
“媳妇儿,我快要冻死了!”章焰彻底喝茫了,将头靠在宋淼的肩上,开始撒娇。
宋淼将他推到达子怀里:“哥们儿,这家伙今晚就交给你了。”
七个小时后,拉萨的天亮了。
是藏民诵经的声音将章焰唤醒的,他一睁眼,眼前便是达子这张带着高原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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