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吃吗?”等他舅舅离开店里,雷缃问道。她估摸着离中午还早,也不知他是几点吃的早饭,按正常点来说,应该还不太饿。
果然他摇头:“我晚点再吃。”
雷缃凑近看了眼他舅舅端来的外卖,里面是一碗白粥和二两生煎。
“一会生煎凉了可怎么吃呢?而且油腻腻的,你胃本来就不舒服了,吃了这个不是更难消化嘛。“她皱着眉头道。
“我没胃口,喝粥就可以了。”
“那不行,白粥没营养,而且生病的人嘴里没味道,光喝白粥不是更寡淡吗?”雷缃掏出手机,“我一会给你叫个外卖吧。”
“不用,”他的声音里有刻意的冷淡,“我没有多余的钱叫外卖了。”
雷缃懊恼得要命:“辰濡,你再这样说可没意思了!就算上次是我不对,按你的说法,我不是诚心邀请你看芭蕾,而是别有目的,你不接受我不够诚挚的邀请,那就算了嘛!可今天我是诚心诚意请你吃午饭的,谁说要你还钱了?“她格外加重了“诚心诚意”四个字的语气。
“我是真的没胃口,就是给我点上山珍海味,也是浪费了。”
雷缃眼珠一转:“反正我也要吃午饭的,一会我多吃点,你就当陪我,吃多少算多少嘛。“
他的眼中露出诧异:“你要陪我待到中午吗?”
“怎么?不行吗?”
“你很闲?”
“反正我今天跟公司请假了,又不用赶回去上班就多在你这儿待一会呗。”
他的眼中疑惑更深:“你别告诉我你是特意请假来找我的。”
“是啊,某人欠了我一笔‘巨款’,到期了我怎么能不来取呢?”她故意逗他。
辰濡低声说:“你要是因为上次的事觉得亏欠我,大可不必在这里受罪。我知道这大概是你待过的最不舒服的房间——又矮、又热,连空调都没有,你待不住的。
雷缃的确浑身在冒汗,原先刚进店里的时候,楼下还开着空调,虽然温度并不很低,但好歹有一丝冷风能飘到阁楼上来,现在辰濡舅舅离开了店里,顺手还把一楼的空调给关了,二楼很快升温,纵使有个风扇在吹,打出来的也都是热风。
看着面如菜色、额头冒汗的辰濡,她心里一下子冒出个主意,甚至没来得及细思这究竟是否妥当便说了出口:“你不如去我那儿休息两天吧,这两天都是高温,你这阁楼这么闷热,你休息不好的。睡得舒服一些,病也能好得快一些。吃饭方面你也不用担心,外卖或者请人做我都安排的。”
辰濡吓得一阵咳嗽,好容易平复后说道:“我去你家算怎么回事?被人看见就不像话了。”
“放心,我是让你去我单身公寓住,我爸妈不住那儿的。有个钟点工阿姨常来,但也不是每天都来。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她也是我爸妈雇的人,为了防止她多嘴,我这两天还是不要让她过去了。”
辰濡还是一个劲摇头:“不合适的,姐姐。”
“你怕我吃了你啊?”她觉得他两颊泛红的样子有些可爱,不知怎的就伸手用指尖抬了一下他的下巴,果然,他的脸更红了。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可能连男人也不算”他的眼里有些黯然,“我离了拐就不能走路,对你没有威胁。可我知道这是不合适的,我不能和你在一个房间里过夜。”
“停!”她有些生气,“谁告诉你我想那么多了?就算我是觉得你没有威胁,那是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男孩子,我信任你好吗?还有,谁说我要和你在一个房间过夜了?我就是让你搬过去住两天,我可没说自己也要住那里!我可以回家陪我爸妈,我也可以去我闺蜜家过夜,我甚至可以来趟说走就走的旅行!我最多最多每天去看看你”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可是你不用对我那么好的啊”他偏过头看她,乌黑的瞳仁里闪过不明的情绪,“我们本来不认识”
“现在认识了。”她接道,目光与他相对,“在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你突然叫我进店里躲雨,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认识了。”
“谢谢你那时候愿意进来。”
“为什么要谢我?不是我应该谢谢你的善意吗?”
“因为我的样子很难看。”
她心里钝痛,却只打趣他:“我倒要问问你,你是见个人淋雨就会请他进店里避雨的吗?是不是因为看我长得漂亮?”
“不是。”他的语气很老实,“我坐在店里看不清你的长相,可是我看你在大雨里站了好久了,我觉得你看上去情绪很不好而且,你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对我也不太能造成安全上的威胁。如果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我恐怕不会多事。“
雷缃哭笑不得:“要死!直男真的要命!”、
“什么意思?”他似乎没听懂。
“没什么”她也不打算解释了,“不说这些了,你就直说等下跟不跟我回去?”
他还是摇头,一瞬间却脸色变得更坏。蓦地他爬下床垫,趴在地上呕吐起来,吐出食物残渣里看得出一点菜叶,应是早上吃的菜包没有消化。原本就闷热无比的阁楼气味变得更加难闻,雷缃都差点被熏得吐出来。
“姐姐,别看!你下楼去”呕吐的间隙他直起腰来喊了一句,眼睛红彤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