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旦认定了主人,樊休思再怎么踢她、凶她,她也还是想亲近樊休思。
袁真茹就用这么一眼,让樊休思觉得,自己可以主宰她的一切。
樊休思很少会对一个人感兴趣,也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可是很奇怪,袁真茹此时却令她感觉非常新奇。
她突然就想知道,如果袁真茹被她更恶劣地对待,发现她不是想象中的救世主,会是什么反应。
樊休思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很有趣。
她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红酒,轻飘飘地下了决定,“算了吴妈,把她留下来吧,别让她死了。”
心思莫测的休思小姐下了决定留下袁真茹,可以说是破天荒头一遭,吴妈大喜过望,忙不迭说着小姐好人有好报。
樊休思勾起了唇角,有些邪气地一笑,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而袁真茹知道自己不会被丢出去,心下一松,瞬间失去意识,额头重重地磕到了地板上,也没让她醒过来。
一个淡然自若,一个狼狈不堪,镜头分别拉近,完美将这分裂的场景记录下来。
“cut。”白导喊道。
这一声,瞬间让周围所有人都回过神来,有人暗自吃惊,这只是在演戏,他们也都很清楚,可竟然还是被拉到刚才的情境里去了。
仿佛他们真的看到了樊休思和袁真茹,见证了两人氛围令人心惊肉跳的初见,这代表着演员们的演技,无疑十分强悍。
饰演吴妈的演员是个老戏骨,长相慈祥,演技润物细无声,可在这一场戏中,人们和镜头都下意识忽略了她。
这并非是她演的不好,而是另外两位演员演的太好,全然将这个场景变成了独她们两人的对手戏,当然,镜头的着重点也的确在她们俩身上。
只要谁稍微差上一点,不说平分秋色了,那是一定会被对方碾压的。
刘舜言自然名不虚传,谁都能看出来她演技有多浑然天成,方才只说了几句话,就已经不动声色转换了种种情绪,将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的樊休思演了出来。
至于钟如翡……
有人偷偷去看从地上爬起来的年轻女演员,也有人去看坐在监视器后的白导。
“跟刘影后对上竟然一点儿不输。”
“这演技绝了,她那一声喊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眼神戏才叫绝呢,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意思的眼神。”
“这是一遍过吧?樊休思和袁真茹都被演活了呀!”
“是不是一遍过白导说了算,这演得也太容易了,白导可是准备好拍一天的。”
许多人都在小声议论着,说的最多的,就是钟如翡。
在此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年轻女演员的演技是如此强悍,不仅和刘舜言飙戏不输阵,还能把这场戏顺顺当当演完,没被白导中途喊ng。
就是在旁围观的演员们都觉得,钟如翡方才演出的袁真茹,简直比剧本描写的更深刻几分,其他不说,只说她望着樊休思的那一眼,就让他们望尘莫及,自认不可能比她演得更好。
那样恐惧而哀婉,仇恨且恋慕的眼神,真的太绝了。
然而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刚才这场戏能不能过,还得看白导怎么说。
钟如翡和刘舜言一起,都被叫到了白导面前。
天气实在很冷,刘舜言还好,披上大衣就立即暖和了。
钟如翡身上却是湿的,头发被水渗透了也不能擦,免得等会儿重拍连不了戏,她只能连带着湿衣服被棉被裹着裹,从中汲取一点点暖意。
裴西顾一言不发地在身旁帮她压着棉被,眼中满是克制的怜惜之意,片场人太多,他不能和钟如翡太过亲密。
他只能将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她肩上,想要以此,给予她一点支撑的力量。
钟如翡这时被冻得嘴唇发白,却不忘侧过脸,给裴西顾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然而看到她额头上的一片红痕后,裴西顾口罩下的嘴唇立即紧抿了起来。
这是钟如翡最后磕到地上弄的,她演的真实,磕这一下也很真实,她皮肤又如白玉般无瑕,但凡有一点儿印子,都会格外显眼。
裴西顾自己演戏时,从来不怕苦不怕累,受伤也不当回事,轮到钟如翡身上,他却受不了她吃这种苦头。
然而,他现在既替代不了钟如翡挨冻,也没办法带她离开取暖。
到了近前,白导和刘舜言也注意到了钟如翡脸上的红痕,两人都关心了一句,钟如翡自然说自己没事。
见她一点儿都不娇气,白导面上就带出些欣慰之色来,他这时候看着钟如翡的眼神,又温和又慈爱。
他将两人叫到面前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刚才这场戏,你们都发挥的很好,就是有一些小细节,我们要调整一下……”
他言之有物,钟如翡和刘舜言都听得连连点头。
而后,白导突然话锋一转,笑着道,“那行,我们等一下补完几个镜头,这场戏就可以过了。”
他此言一出,却让刘舜言都有些不敢置信,“白导,你的意思是我们拍这一条就过了?”
在拍这场戏之前,刘舜言已经做好耗上一天的准备了,她没跟钟如翡合作过,又知道钟如翡之前是拍电视剧的,就觉得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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