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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声音模糊,消散。前后不过十分钟。
    他席卷略显荒诞的时间,踏入夜色。
    凌晨三点半,悄然的再次来到光明胡同。
    进入店里,掏出许久没用的礼物包装盒,挑了个沉敛的颜色——金光灿灿!
    好家伙,很难掩饰财气,贵人的气质一览无遗。
    厉年觉得这样已经很收敛,也适合老师的审美。
    但事先声明,咱厉老师的审美不代表所有老师的审美。
    他把上午拜托谷丹做的果仁糖一个个镶进去。长辈大多不喜糖,外层便放了许多坚果碎。
    看着眼前的盒子,他敲了敲。老师,会喜欢?
    会喜欢吧,不喜欢还有酒呢。虽说是从贺可祁家里拿的。
    他映在盒子上的模样,轻轻笑了笑,有个大老板对象,真好。
    门外昏黄的光影影绰绰,像一杯加了可可粉的橘子利口酒,倘若舀起一杯,赠予无梦人,会踱步来此看忙碌的青年吗?
    他就在粉色灯光的空间里点一支烟,周围挂着许多装饰品,经他手一一挑选。
    挂在操作室门上的彩虹糖刷了一层塑料胶,他之前让贺可祁在上面加了眼睛,鼻子,串起来就是个彩虹人。
    他把彩虹人取下来,塞进口袋里。
    出远门儿,得把贺可祁带上。
    带着贺可祁去见贺可祁。
    雾霭哈着气到达此地,为梧桐叶清洗了身体。
    万物苏醒。天,亮了。
    厉年穿过小胡同的烟火气,踏上了寻夫路。
    八点十五的高铁,到哈尔滨快十点半。
    他没有给贺可祁打电话,也忽略了贺可祁七点多发的问安信息。
    贺艺术家顺便儿在信息上过了把嘴瘾,他说——“狗小子,早上好。”
    厉年坐上出租车以后,再次把那条信息琢磨一遍。他看着手机地图,还有六七分钟的路程。便敲打键盘:“老狗子,往酒店楼下接皇上我。”
    信息发出去以后石沉大海,他没收到信息,也没有见到贺可祁。
    等在酒店里重新开了房以后,才接到贺可祁的视频邀请。
    屏幕里的贺可祁保持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厉年皱皱眉看着他身后的背景,佳木斯的高铁站?
    “诶,你…大爷的,小贺儿!”
    贺可祁在那头一直沉默的看着他,酝酿好一会儿小声的咬牙切齿:“小狗儿东西!”
    厉年敲敲手机,“不赖我。你非要回去干嘛呢?”
    贺可祁叹了口气,又无奈的发笑:“七点三十七的高铁,想着到家正好你也快醒了。收拾收拾回
    但要说人生的下一秒永远不是这一秒就能预判到的。
    他拨打任玉玺的电话,用最简短的话语通知了他们。三个人直奔高铁站。
    重新看着厉年的眼睛,柔声嘱咐:“两点就下车了。你睡会儿。定两点半的闹钟,来得及给我开门儿就行。”
    就支撑在小桌板上看书的,那个贺可祁。
    贺可祁拍了拍他们的肩,沉默的牵起厉年的手。
    任玉玺说:“贺儿,咱先回家。”
    贺丘慕在电话里哭着说,被撞了,我跟承承被撞进医院了。
    他注意到厉年毫无血色的嘴唇,特别想润点儿色,舔湿,进入。
    带着厉年去买了今天的第三次票。
    但没说出来,厉年他俩没说过这么直白的情话。但不用说,能看出来就行。
    厉年已经说不出话,他强求自己冷静下来收拾东西。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对贺丘慕做出肯定。“马上到,马上。”
    厉年因为贺可祁的话语发不出声。
    到高铁站时他们买的是两点三十五的高铁,在这儿等了贺可祁。
    俩人带着期待挂了视频。
    贺可祁即便是坐高铁也会开飞行模式,他喜欢看书。
    “厉老板,小叔不接电话。你们,快,啊…快回来。”
    贺可祁回答他,当然。
    喜欢,真就这么喜欢。
    他对着摄像头,啵了啵。
    任玉玺与第一次见面的高霖在旁边轮流拨打贺可祁的电话,他制止了。
    贺可祁想回来接他,这个认知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在放身份证的时候,厉年抓住他的手腕,以防掉落。因为他在抖。
    在见到贺可祁的一瞬间厉年脊背冒了汗。聪明就如贺可祁,即便他没看手机,看到另外三人的表情也知道迎来的会是什么。
    第一次与贺可祁的恩师见面儿,是这种情景。他只说了一句老师好,就也说不出别的。
    厉年坐在老师的车上,靠着车窗望车道。
    老师家也就一点多。没想到,咱厉老板也想给我惊喜?”
    对面儿的贺可祁刚买了票,手机离自己的距离稍远。他听到厉年的问题,把脸凑到摄像头。滚动喉结,做了肯定。
    在厉年睡得最香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那通电话把他的神经打的冷固。
    他咳了声,掩饰波动,“贺儿,真就这么喜欢我?”
    现在特别需要见面。
    厉年接收到他的目光,配合的舔舔嘴唇,“小叔,晚上去见老师?过来先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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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他平稳的了解情况:“长辈?还是小辈?”
    厉年揉揉他的腕骨,“给小姑娘打个电话,报报你的平安。”
    贺可祁愣了愣,接过厉年手中已经拨通的手机。
    贺丘慕在那边痛苦的哭,贺可祁听到耳朵里都是碎的,他捏捏眉心儿,支撑着平缓抚慰对面儿的贺丘慕。
    小姑娘断断续续的一直哭,落入耳中的话语串不出完整的。
    “汪隅在吗?”
    话音刚落对面儿就换成了贺汪隅。
    “小叔,不急。承承没事儿,就是头后面儿起了个包,脸上被玻璃蹭了小口儿。全身拍了个片儿,等找医生看看。她吧,丘慕哭是因为自己男朋友出事儿了。”
    贺可祁皱皱眉,男朋友?
    “就他们带承承出去玩儿,图新鲜坐三轮儿。三轮儿被掀翻了,她男朋友护着承承他俩,伤的稍微重一些。唉,别急啊,小叔。慢慢儿回就行。”
    贺可祁又嘱咐了几句,挂断电话。
    这时的力量终于化作空气跑的痛快,他彻底弯下了腰。扶着墙缓了一会儿,握紧放在自己身上的厉年的手。
    “没事儿,承承没事儿。是小姑娘男朋友,为了护他俩,有点儿严重。”
    厉年开始无意识的发愣,反应过来以后说了句:“谢谢她男朋友。”
    贺可祁直起身体,扯了扯嘴角,“对。咱们回去,好好儿谢谢人家。”
    对于承承的牵挂也算是虚惊一场。
    回去的路上贺可祁跟任玉玺换了位置,他坐在厉年旁边儿讲述承承的过往。
    他说:“承承是被村委会养大的,监护权被移交到他们手上。因为我经常去那边儿写生,村民也都熟悉我。走了法律程序,我办理了领养。那时候承承三岁多,来到家里以后开口先叫的是妈妈。我妈每次听到他叫妈妈也就应一声,在开始上幼儿园以后才改正过来。他缺少的爱我一辈子都给不全。”
    车上的声音逐渐降低,贺可祁也配合着低语:“厉年,我刚想了想。合法以后,我们结婚,就在外面儿住。把承承放在家里。这样,得到的爱全面一些。”
    厉年看看旁边儿没人注意,便伸出手盖住贺可祁的,“小叔,结婚,能回家吗?”
    “你喜欢我的家吗?”
    儿恋爱了?”
    厉年跟贺可祁配合的摇摇头,谁知道呢?
    但,右眼皮儿跳的过快,贺可祁觉得不是太顺畅。
    到医院以后直奔方骞承的病房。
    其实片儿也出来了,没有大碍,除了头上的包之外,没有必要住院。
    是贺可祁父母强烈要求在这儿住上一天,观察观察情况。
    但要贺可祁看,真就夸张了。
    一进屋咱方长官正吃健达呢,小嘴儿砸吧砸吧的黑不溜秋的。
    “干爸,小干爸!”
    厉年想笑一笑,但看到病床旁边儿的男人,就恢复了平常。
    贺可祁牵着他的手到自己父亲面前,厉年向长辈问了好就没有交流了。
    贺师联没有厉年想象中的严厉,倒可以用亲和来形容。他对厉年很是亲切,却没有分给贺可祁一个眼神儿。
    贺可祁习惯了氛围,倒也无话。
    过了会儿,方骞承拉拉厉年的袖子,示意低头。
    “小干爸,慕慕姐跟她男朋友吵架了。现在在楼道儿哭呢。你跟干爸去看看,奶奶也在那儿。”
    厉年接到指示点点头。礼貌的看看贺师联。
    对面长辈点了点头,“去吧。听说把她给骗了。真是傻得不轻!”
    傻得不轻?
    贺可祁他俩带着疑问先把高霖送到楼下,人家跟着忙活倒也不好意思了。
    贺可祁跟人定下饭局,才又重新上了楼。
    任玉玺就站在电梯口那儿,一见到他们就摇着头走过来。
    “唉,咱丘慕成渣女了。”
    他们仨边走边说,但任玉玺也神秘的或者说是不忍心说出事实。
    “让丘慕亲自说。”
    贺可祁觉得,倒还不如不让贺丘慕亲口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刚看见贺可祁就钻进怀里,捶打着告状。
    ,踮起脚拍拍他的头,厉年配合的弯下腰。
    田秋志放低声音在他耳边告状:“那小姑娘,被对象隐瞒性别了。”
    任玉玺在旁边儿拍拍她,“干妈,小点儿声。”
    但全都让贺丘慕听的一清二楚。
    她离开贺可祁的怀抱,拢拢头发。过了几秒钟恢复平常,淡然的神情让人感到疏离。
    她抬起头用手指了指贺可祁跟厉年,“小叔,厉老板。我接受的了别人是,但我自己不接受。你俩很配,很幸福。但我不能。我喜欢男人。”她低下头笑了笑,“网恋真不靠谱,这才第二次见面。但她,挺会伪装。”
    任玉玺在旁边儿配合的出声:“确实,我都没看出来是一姑娘。说话声音也贼爷们儿。”
    贺丘慕点了点头,“小叔,同性恋很累。你到现在都不被爷爷接受。你累吗?”
    贺可祁没有回答,他觉得在这个逼仄的楼梯间不适合谈这些。
    他上前确认贺丘慕看起来毫无异样后,就把人拉了出去。
    厉年被田秋志按在这里不动,田秋志也想跟他聊聊。
    “年年,跟伯母聊会儿。你喜欢吃什么?今晚上我回去做去。”
    厉年不会交流的毛病显露出来,他只能摇摇头。
    “玉玺,今儿晚上跟我回去做饭去,完了给他们送饭。”
    不等厉年开口,他俩就定下了今晚的菜单。
    田秋志捏捏他的袖口,“多少吃点儿。孩子太瘦了,心疼。”
    厉年梗在喉间的声音被吞噬的完整,他平复呼吸,缓慢道谢:“谢谢,妈。”
    田秋志听他说句妈别提多高兴了,她趴在厉年耳边:“我可时髦了。你们这种之前我就看过电视剧。就老贺是个古董,啥都不懂。别理他,你俩好好儿的就行。”
    厉年配合的点头,“好。”
    估摸着外头的人聊差不多了,任玉玺把门打开走了出去。
    厉年随后,到了外头光亮的地方却驻了足。
    他敢确定自己没做梦,身体完全健康。
    但,站在贺可祁旁边儿的那个男人,是自己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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