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笑着回:“没事,我可以的。”
笑不达眼底。
江曼很想说一句让她别笑了,后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次走神。
第二次情绪不对。
第三次过了。
一晃到了中午,又是吃盒饭,苏韵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不想吃了,喝了小半碗汤。
郑佩佩问:“怎么不吃了?”
“不饿。”
“拍摄量那么大还不饿?”郑佩佩一副见鬼了的样子,这盒饭没那么难吃,又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苏韵看她,“真不饿。”
郑佩佩眉头蹙了下,“你得拍到晚上□□点去了,中途饿了怎么办?”
也是个问题,苏韵抿了下唇,重新捡起筷子,“那我再吃点。”
郑佩佩看着她狼吞虎咽,还只吃米饭,被吓到了,忙阻止,“你要不想吃就算了,我等会出去买点糕点什么的,你真饿了可以填填肚子。”
“没事。”苏韵说,“突然觉得又饿了,今天的菜弄得还可以。”
郑佩佩轻叹了下。
苏韵反倒问她,“干嘛叹气?”
郑佩佩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响了,苏韵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贺启深’,恍惚了会儿接起,跟平常没什么两样,淡淡的“喂”了声。
贺启深低沉的嗓音通过电流传送过来,“在做什么?”
“吃饭。”
“就知道你在吃饭。”而后那边又说:“拍戏这么累,多吃点,别饿瘦了。”
以往苏韵还会跟他调侃两句,今儿没那个兴致。
贺启深问:“想我了吗?”
“想。”苏韵干巴巴的回了个字。
顿了会儿,贺启深音色比刚才的要沉,低低询问,“心情不好?”
苏韵莞尔一笑,“有吗?”
“有。”贺启深接着说,“乖,过两天回国了就来探班。”
那正好,这事也不合适在电话里说。随即苏韵应了个“好”字。
“吃的什么菜?”
“土豆焖鸡,凉拌三丝,清炒黄秧白,番茄蛋汤。”苏韵如实说。
贺启深:“味道怎么样?”
“还行。”
“多吃点。”
“嗯。”
挂了电话,苏韵开始看剧本,还主动去找陆衍对戏,平时两人在片场谁也不理谁,这样说也不恰当,主要是性格内向,都不知道怎么跟别人交流,鼓不起勇气。
陆衍比苏韵更甚,有点封闭自己。
苏韵其实找过他几次,觉得冷冷淡淡的,也不交流。觉得不如跟花花对,还可以给她提点意见出来。
下午一点半,正式开拍。
跟上午比,苏韵像是变了个人,情绪饱满,神情生动,比霓裳更像霓裳,一场戏下来,她还会到监视器前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提出来,精益求精,李怀东拍了拍她的肩,一脸赞赏,“苏韵,不错啊!后生可畏!”
“导演夸张了。”苏韵笑笑。
“我看你不仅当演员有天赋,还有当导演的天赋。”李怀东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他好多年没这么欣赏过一个演员了。
如今这圈子越来越浮躁,有了什么流量的诞生,还有什么大明星的高度美化。记得那时候演员就是演员,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叫法。
苏韵半开玩笑,“等以后演员这条路混不下去了,就来给导演打工,可别嫌弃我笨手笨脚的啊。”
“你没道理混不下去。”
“那就承导演吉言了。”
晚上八点,倒数第二场戏,李怀东满意的喊卡,笑呵呵的向苏韵招手,“过来看看。”这小妮子一下午倒是给他提了不少好的意见出来。
苏韵上前。
这场戏是霓裳路过天宫出口,君子行刚好在那散步,霓裳当做没看到,君子行却故意制造意外跟人搭话。
“导演,这里穿帮了。”
“哪里?”李怀东凑近了看还是没看到。
苏韵又指了指,“这儿的背景,观众看到了容易出戏,还有陆衍的表情有些僵,处理得没有之前那几场戏那么好,可能是累了。”
李怀东将眼镜拿下来擦了擦再戴上才看到苏韵所说的穿帮,就是背景里出现了一点点不该仙侠剧里出现的地方,而且得凑近,只盯着那一处看才能看到。
再说陆衍,拍了那么久,情绪没之前饱满也是正常,挑不出错就行了。李怀东自认为是个严格的人。
副导演笑着调侃,“苏韵啊,你比李导还严格。”
苏韵:“这是大家共同的心血嘛,要是这一处到时候被观众放大来说就不好了。总是想完美一点。”
“导演,最后走掉我看君子行的眼神处理得也不够好,再拍一条吧。”
李怀东:“……”
苏韵把他的完美主义强迫症唤醒了,重拍一条过。
九点了,要不是这么折腾,早收工了,不过严格点也好,李怀东觉得找到了知音,从业这么多年,接触不少导演,都说差不多得了,观众看的是演员,别那么龟毛。
作品对于一个导演来说,就跟孩子一样,希望它各科成绩都优秀,哪怕有一两个短板,也不是让人一看就找出明显的错误。
最后一场戏是打戏。
需要吊威亚。
夜色朦胧,苏韵穿着素白的戏服,腰身纤细,黑长发自然坠落,发梢被风轻带起,给人倒不像魔女,而是仙女。
族里的姐妹到处散布霓裳的谣言,霓裳气不过了才动手。
正刀光剑影。
忽然,这边威亚脱离滑轨,苏韵从三米高迅速坠地。
“苏韵——”
第23章 低吼 工作再忙能有你重要?
好在边上离得最近的一个场务跑过去当人肉垫, 苏韵伤得不重,可惜摔下来时小腿被地上的石头划拉了下,顿时鲜血直流, 连夜送去医院缝了五六针。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江曼问, “被我压住的那个人在哪?”
“他怎么样了?”
江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伤得比你严重些, 有骨折,接下来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花花在那边照顾着,放心。”
“我去看看他。”苏韵说着就要起身, 却一把被江曼按住,话语里带着责备,“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情况, 怎么去看?”
腿上传来痛意,苏韵倒吸了一口气, 重新靠回去, 脸上带着虚弱的笑, 说,“那等我好点了再过去, 那边你也看顾着,得把损失什么的加倍补偿给他。”
她是真的很感激那个男孩子, 如若不然, 从那么高的地方迅速坠落下来,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放心吧。”江曼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放软声音说,“你目前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 什么都别想。”
苏韵点头。
江曼问:“饿了吗?”
苏韵摇头。
这时,郑佩佩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人醒了,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下去,走过去问:“韵韵,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忽然想起什么,苏韵又说,“对了,佩佩,你别把我受伤的事告诉我爸妈。”
郑佩佩还没来得及说话。
“他们年纪大了,店里又忙,要知道我受伤,肯定会连夜赶过来,太折腾人了。再说,我也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郑佩佩理解这种心情,儿女在外都报喜不报忧,忖了会儿,说,“我不告诉,但他们要是从别处知道了你受伤还不告诉家里,肯定会很生气的。”
“你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苏韵朝她笑了笑。
也是,郑佩佩点了点头,要是她在异地受伤了,也会选择瞒着家里人。她往椅子上一坐,蹙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双手握住苏韵的手。
这傻姑娘。
怎么所有不好的事都落在她身上了。
半晌,郑佩佩问:“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不想吃。”见她面色凝重,苏韵忍着痛,勾了下唇,故作轻松的说,“好了啦,我现在没事了,你别愁眉苦脸的。”
“我这不是心疼你吗?”郑佩佩当时被吓死了,想到那画面就难受,那么高掉下来,忍不住哽咽了,“还说没事,小腿缝了五针,缝针了都没事,什么才叫有事,要不是有人冲过去接住,后果不堪设想。”
苏韵反握住她的手安慰,“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好了,别难过了。”
“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你不准哭。”郑佩佩抬头盯着她,眼里的水雾愈来愈多,遮住了视线,手抬上来往脸上一抹,跟小时候擦鼻涕似的。
苏韵忍不住笑出声。
江曼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笑,说,“佩佩,你在这看着点,我过去看看。”她怕花花一年轻女孩子照顾不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