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那一个晚上她给他下了药开始的，他反常得很。
她知道他住院了，她倒是想去医院探病，可他说他跟简然同住一个病房，他母亲也在，她去不方便。
毕竟，她清楚，程母看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倘若只有简然的话，她是不介意去刷下存在感，宣誓下主权的，可程母在的话，她还真不乐意去。
当着程绍臣的面，她不好跟程母杠上。
程棠觉得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本来她以为程绍臣是她的囊中之物，没有任何挑战性，没想到那一晚，他推开了自己。
明明他都欲-火-焚-身了，可他却还是推开了她。
他宁可去找简然，也不知道后来两人发生了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场景。
是不是他沾染上了简然的身体，欲罢不能了？
如果他那天没有推开自己，那么此刻他是不是也对自己欲罢不能？
程棠生出了跟简然攀比的心态，她恼恨的是程绍臣天杀的“为她好”理论，没跟简然离婚不碰她，没跟她结婚也不碰她。
她不是纯洁少女，不需要他这么怜惜她的贞操，真的。
可是她又不能对他大喊大叫，因为她在他面前维持的是白莲人设，他没有瞧出她的绿茶本质。
程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回国后，发现事情并没有如她预期走势顺畅，一切似乎还在慢慢地背道而驰。
这样下去，她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她程棠从来不是做无用功的人。
她下定决心，又给程绍臣打了一通电话。
这下，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绍臣。”
程棠清了清嗓子，柔声唤道。
“你身体怎么样了？我今天得了闲，想过来看看你。我知道你怕我跟妈闹别扭，你放心，为了你，我会让着妈的，不会跟妈计较的。”
程棠一副担心他的口气，“没看到你，我这一颗心始终忽上忽下的，定不下来。”
“我回老宅了，你不用过来，等我身体康复了，我会见你的。”
程绍臣嗓音低沉，辨不出息怒。
程棠蹙眉，脸色有些难看，“绍臣，你为什么推三阻四的？对我态度突然改变了，是不是你跟简然朝夕相处后，改变主意了？”
“我从来就没有强迫过你的，你明明知道，是你说会给我幸福的，不会食言而肥吧？”
程棠深吸了口气，有些被刺激到，猛然拔高声音。
程绍臣此时站在露天阳台上，居高临下看花园里的风景。
其实，他可以在房内接电话的，但是还是鬼使神差出来了，不能不想让简然听到，这种微妙古怪的心态，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几天不见程棠，他非但一点也没想念她，而且也不想跟她联系。对于她的电话，更是避之如洪水猛兽。
程棠的质问声，过于高亢，让他的耳膜隐隐作痛，有些话，他本来不想在电话里说的，想当面说的，也想等等的，可是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此刻还在穷追猛舍，逼迫他对她发难，摧毁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棠姐，”程绍臣开了口，抿了抿干涩的唇畔，“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可是你对我的心，是不是真的呢？”
他的声音，听上去，略显薄凉，程棠心里一惊，最初她来程家的时候，绍臣对她还没有生出男女之情，他是喊她“棠姐”的。
然而，她在他面前心机地抱怨“棠姐”听起来跟“堂姐”似的，别人会以为他们关系很疏远，本来她就不是程家的亲生女了，养女的身份让她自卑。
隔了房的堂姐身份，更是会让人看不起她。
绍臣那会觉得她言之有理，于是喊她“棠棠姐”，虽然她不想当他姐姐，可是她的岁数的的确确比他大了整整五岁，不容造假。
自从那次他改口后，一直都是喊她“棠棠姐”的，可这次他却换回了最初的称呼，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后悔了，一定是的，所以他在暗示他们要回到最初。
不行，她程棠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绍臣，”程棠的声音又跟着软了下来，甚至掺杂上了几分甜腻，“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呢？”她后悔打电话了，应该跟他视频的，这样她可以看清他此刻的神情，借以推断。
“你知道的，我爱你，我爱的一直是你，当初嫁给诺凡，我也是无奈之举。你是不是介意我嫁过人？我知道，你在意我不清白了。”
程棠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听上去分外委屈，最后泣不成声。
程绍臣伸手胡乱揉了下眉心，要是往常，他肯定心软了，可是这会他心硬如铁，没有被她的眼泪攻势乱了心。
“棠姐，国王酒吧那一晚，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坦白的？”
程绍臣开门见山问，快刀斩乱麻，他怕绕来绕去，他又被转移了话题。
他今天才知道，程棠转移话题的本事十分高明，过去的他，都傻傻分不清，被她玩弄于手掌之间也不知道。
程棠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她心跳剧烈跳动了起来。
“绍臣，”程棠急匆匆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地道，“你是不是听谁胡说八道了？”
“能有什么事，那天我们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可是后来，你却那么狠心推开我，我感到很伤心。你身体不舒服，我能照顾好你的，你却非要简然。其实你在意的是她吧？亏你还口口声声说最爱的是我。”
程棠不信那药被曝光了，监控出了问题，她买通人了的，特意选了那个角落坐，就是为了避开监控。
其实她可以选择别的地方的，可是酒吧比较乱，事后真的察觉到异样，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来。没有监控，就代表没证据。
这一切，她安排得天衣无缝，没有哪个环节能出问题，她绝对不能不打自招。
“棠姐，我一直以为我爱的是你，可是我现在却有些怀疑了，怀疑你对我是不是居心不良，连一句真话都不愿意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