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是因为圣上殡天吗?
殡天……是死了?
死……了?
……谁?
谁……死了?
乱糟糟地一团还未理清,阵阵苍茫悠远的钟声就咚咚地打在耳边。
隔着层山重水,隔着重重阻挡,明明都已经朦胧得声渐不闻了,听在元玉耳中却沉重地像是一声声敲在她心头一样,压得她喘息不得,心慌不已……元玉害怕到了极点,她感觉自己身子不住地颤抖,甚至……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
知琴感觉床上的玉姑娘有些微的异样,她正想问,却被床上人猛然一下的动作吓到了,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床上的人滚来滚去地翻腾,顺带着还有那蛮横至极的声音。
“我要见阿砚!”
“我要见阿砚!”
“我要见阿砚,现在就要!”
知琴欲哭无泪,不是不要公子了吗?怎得又折腾了起来,听听,都折腾地有吁吁喘气的声音了,这大病一场还吃着药呢怎么就不能老实会儿!
“姑娘,公子他真的就要回来了,真的,知琴不骗你!”
元玉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知琴,蛮横的声音带着喘息的微微颤意指控着她,“你骗我,你就是骗我!你就是想拖时间!”
“那这样,”知琴实在无法,看着眼前女子明亮黝黑的圆圆杏眼紧紧地瞪着她的样子,那样理直气壮,仿佛不说出来她满意的就是十恶不赦!
无奈地叹声气,知琴道,“奴婢着人将公子找回来,可否?”
说罢,知琴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这下,总是能可以了吧。
只是,元玉却不乐意了。
知琴要走?
屋子里就剩她一个?
元玉难以想象自己一个人在屋中听这样令人窒息的钟声,遂想也不想地就拒绝她。
不能……走?
不走怎么找公子?
况且……不是玉姑娘吵着要找公子的吗?
知琴这就不是很懂了,喃喃问道,
“为什么?”
元玉抬着下巴,强自压下身子的颤意后,才慢慢地开口,“不为什么,我说你不能走,你就不许走,你站在这里再喊个人去找阿砚!”
喊站这里喊?
知琴颇有些头疼,这玉姑娘实在……实在是有些不讲理,心里想着,她面上不由就带了些为难。
“姑娘,咱们宅子大……人少……,这喊……实在是……”实在是为难地紧啊,你说这得喊多大声才行?她……她是喊不出来的……
元玉眼睛直直盯着知琴,目光幽幽。
知琴被盯得发毛,忍不住就小声开了口,“姑……姑娘?”
元玉眯了眯眼睛,忽然就扬起头高声喊人。
“来人!”
“快来人!”
“我要见谢青砚!”
“我要见谢青砚!”
“我-要-见-谢青砚!”
知琴目瞪口呆看着那恶霸,哦不,那玉姑娘,那刁蛮地不像样子的小祖宗。
看着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可爱眼睛却将蛮横至极的当街恶霸形象理所当然地表演了出来,且还表演得绘声绘色,知琴第一次发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可真有道理。
知琴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床上那恶霸耳朵动了动后,就飞快地蹿下了床往外跑。
“诶!姑……姑娘!”怎么就跑了呢?
知琴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外面……隐约好似有竹竿敲地的声音。
竹竿敲地的声音?
知琴一喜,那不是公子回来了?
扭头看了看空空的床,知琴又微微叹气,这恶霸……耳朵还真是尖得很……
第6章 瞎子
离元玉住的西厢还隔着个穿堂的时候,谢青砚手上的竹竿忽然顿了顿,耳朵微动,接着,穿堂那边执拗的声音就直直地灌入他耳中。
“我要见谢青砚!”
“我要见谢青砚!”
“我-要-见-谢青砚!”
这小妮子啊,谢青砚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地就溢了出来,就连声音入耳的方式也跟她这个人一样,蛮横得很啊。
摇头叹了叹气,谢青砚继续慢慢摸索前行。
只是,他脚下的步子明显比方才快上许多。
未走多久,他就又听到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还未仔细听清呢,身边气息猛地涌动起来,怀里忽然就多出了个软软的东西。
“小玉,”他无奈极了,上次在门口往怀里钻就算了,至少是在屋内,这次可好,还在外边呢,就急急跑出来往他怀里钻了。
“小玉,这样不……”
好字还未说出口,谢青砚就顿住了,抬手轻轻抚了抚怀中人的发丝,脸色凝肃起来。
他能确定,怀里的人身子在发颤。
记得她初初醒来那次,他好似也察觉到了她的微微战栗。
只是那时,他并未细想。
当初她一弱女子独自落入冰冷的汉江水中,浮沉近四个时辰,且几乎殒命,他那时想着,若这女子醒来后情绪没有些异样,才是怪了。
况且……想起这个,谢青砚略略有些耳热,况且当时,他被这小东西一抱……万千思绪都被她给惊飞了,遑论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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