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自己亲哥哥的孩子,杜先诚待他们如同自己的亲生子女一样,微笑着点点头,一手牵着萧士及,一手揽着杜恒栏,带着杜恒机和杜恒材一起去花厅见客。
田氏和孙氏相识一笑,带着孙氏的两个女儿杜恒娇和杜恒娥,进了方妩娘的屋子。
这里也是杜先诚后宅的上房,里面的陈设她们虽然早就见过了,但还是忍不住见一次就泛一次酸。
方妩娘给杜恒霜换了一身大红色短襦半臂,系着一条同色的百褶裙,衬着她白嫩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的双颊,可爱得如同寺庙里的观音童子。
方妩娘抬头看见是田氏和孙氏来了,扫了一眼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有贵客上门,你们怎么不通报一声?平素老爷对你们太过宽仁,才纵的你们无法无天,没个正形!”一双秋水般的明眸含着一丝怒气,往这些下人面上扫过去。
田氏矜持地笑了笑,叫了一声,“三弟妹,你别怪她们。是三弟让我们进来的,没让她们通传。”
方妩娘笑着给田氏行礼,“大嫂别多心,我不是说你们不懂规矩。只是这些下人啊,大嫂也知道,总喜欢蹬鼻子上脸。不给她们点厉害瞧瞧,都不知道是谁呢。知道的,说我们老爷心善宽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家,都快鸠占雀巢了!”索性走过去拉了拉田氏的衣襟,“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简直是当着和尚骂秃驴,田氏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使劲儿拽了自己的衣袖,才从方妩娘手里挣开,往孙氏那边走过去。
这个方妩娘,看上去弱不禁风,手上的劲儿倒是真不小。
孙氏一见杜恒霜身上的裙子,由不得觑着眼睛凑过去,伸手在她的裙子上仔细飒没,回头对田氏道:“大嫂,你见多识广,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料子的?”
田氏以前的娘家是开绸缎庄的,对绫罗绸缎颇为了解,便凑过来看了看。
“了不得!这是蜀中锦彩纹棱纱罗!一两金子一尺!——啧啧,人家家里,最多是花银子打个银人儿,咱们家,可是花金子打个金人儿啊!”田氏拿团扇捂着嘴,又一次咯咯笑起来。
七岁的杜恒娥正是小姑娘爱美的时节,听说妹妹身上的裙子贵重,也挤过来要看。
方妩娘将杜恒霜抱得高高的,杜恒娥看不到,忙拽着方妩娘的披帛,央求道:“三婶婶,给恒娥瞧一瞧啊。”声音软软糯糯,模样十分可人。
方妩娘虽然跟田氏和孙氏不大对付,但是对几个孩子还是没有恶意的,就把杜恒霜抱低了些,给杜恒娥瞧。
杜恒娥的眼睛只是盯在杜恒霜小小圆胖的身子上裹着的纱罗裙上。
“三婶婶,恒娥也想要这样一条裙子。——三婶婶,好三婶婶,求求你啊……”杜恒娥越看那条裙子越喜欢,马上开口央求。
方妩娘摇摇头,对杜恒娥道:“恒娥,不是三婶婶小气,只是我们家已经没有存货了。”然后抬头笑着对孙氏解释道:“二嫂,这料子只有一尺,是老爷从蜀中带回来的,只能给恒霜做一条小裙子穿穿,再多的边角料都没有了。”
杜恒娥听说没有了,哇地一声哭起来。
杜恒霜瞪着一双漆黑乌亮的大眼睛,十分好奇地看着杜恒娥。
杜恒娇走过来,轻言细语地安慰杜恒娥,“妹妹,三婶婶跟你说笑呢。——三婶婶肯定还有料子,到时候,给咱们姐俩一人做一身,咱们三个人一起走出去,就跟亲姐妹一样。三婶婶,你说是不是?”
方妩娘收了笑容,正色对杜恒娇道:“恒娇,你是大姑娘了,你三婶婶我从来不说偏话。我们家,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料子了。这一尺的料子,还是你三叔在蜀中跟故人有旧,人家千方百计地匀出来给他的。”说着看向田氏,“大嫂,你娘家是开绸缎庄的,自然知道这蜀中锦彩纹棱纱罗本是晋上的,一般人家就算是家财万贯,也拿银子没处买去。”
杜恒娇被方妩娘训得满脸通红,眼泪只在眼眶里打着转,晃悠悠地似掉非掉。
孙氏的眼睛又在方妩娘的卧房溜了一圈,才拉着杜恒娇和杜恒娥安慰她道:“没事没事。你三婶婶这里没有,三叔那里肯定有。就算三叔那里没有,等明年你三叔再去蜀中的时候,让他给你们两人一人扯一身料子回来就是了。”末了,还故意对方妩娘道:“是吧,三弟妹?”
方妩娘没有再滋声。她和杜先诚成亲才一年多,从来都是和和美美,有事两人有商有量,可可是两人唯一吵架的两次,就是跟这位大嫂和二嫂有关。——本来她还以为,杜先诚爹娘都过世了,她没有公婆要伺候,日子会过得很舒坦。可是嫁过来了才知道,她没有婆母,但是有两个寡嫂,简直比得上四个婆母。她们两人的本事,实在是一个顶俩。
幸亏方妩娘也不是软柿子,才没有被她们降服了。
田氏见方妩娘脸色不虞,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就轻声咳嗽一声,扶着方妩娘的胳膊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笑着道:“你二嫂这张嘴,确实不饶人。不过我们三弟妹大人有大量,不用跟我们两个寡妇计较的。”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方妩娘只好勉强笑了笑。
孙氏还要发话,田氏又咳嗽一声,拿眼神止住她。
孙氏会意,笑道:“三弟妹,既然这料子没有了,你可得在别的地方补偿我们,不然我们就算闹到三弟那里,也是不依的。”
方妩娘的脸色唰地一下子阴沉下来。她最恨别人拿她的丈夫来威胁她。
田氏忙打圆场,逗着方妩娘怀里的杜恒霜,赞不绝口,“瞧这小模样,小身板,以后一定长得国色天香,和三弟妹一样漂亮。而且看这腰,真是好生养的。”
方妩娘看了看自己孩子上下一般粗的小圆筒身形,重重地叹口气,问道:“大嫂,你有话就说。”
田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那我就直说了。是这样的,我娘家侄儿,今年七岁,聪明伶俐得紧,去年就启蒙入了学。塾师说,他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神童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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