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心理非常简单,看得到就是全世界,看不到的就不存在,只要等待总会有花开,如果现在跑了那就再见不到人了。
况且在云焕的问题上,明月一向态度不明,朵朵对此困恼许久,总觉得她会是堵在自己跟云焕亲亲热热道路上的唯一一座大山。
朵朵于是执意要堵在商场门口,又心疼自己两腿茁壮的小腿,找了个大理石球爬上去坐,抱着两手默默地等人。
明月对女儿的固执没有一点办法,她很会将自己包裹起来装进一个隔音的大球,想不听大人的话就不听,本事牛得她这个大人甘拜下风。
她只好在一边跟云焕发短信:
云焕恐怕已经骑上车子,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
明月嘴一扁,瞪了眼一边的朵朵,腹诽我也想在商场里,吹着暖气吃冰棍呀,可这不是有你的忠实迷妹嘛。
于是没好气的:
云焕又是过了会才回过来:
明月一听这玩意更不高兴,抱怨:
云焕无奈至极:
明月仍旧是气呼呼地将手机收起来,等在风口里吹过十分钟,嘴唇冻得上下打颤,脑子忽地跟着清醒过来,耳边瞬时响起轰隆隆的一片雷。
她将手机掏出来,重新看了一遍方才的对话,耳边那片雷炸得更响。方才火冒三丈没注意分寸,此刻回看起来怎么就这么……这么娇嗔呢?
云焕恐怕也是昏了头,对她的无理取闹无限退让,还有这句“乖啊”是什么意思,把发信人当成是不听话的小朵朵了吧?
数九寒天,坠进冰窟的明月冻成一根实了心的大萝卜。
一张老脸却越来越红,越来越烫,热气腾腾地烧出火来。
云焕说是三十分钟到,实则二十分钟就赶了过来。广场上轰轰隆隆,开进拖拉机似的沸反盈天,众人的一片唾弃里,是他骑着车子翩翩潇洒的英俊身影。
明月远远就看到他,穿着休闲裤的长腿往下一放,稳稳撑地,脱下的头盔随意挂在车头,跟朵朵的粉色小号碰在一起。
寒风里,他一张脸白得耀眼,眉目却清晰深邃。来的路上臭美地一拨刘海,线条流畅的发际线下,额头生得饱满阔达。
旁边,已经有借着自拍的姑娘偷偷向着云焕按下快门。
明月咬了咬唇,心想世界是不公平的,长得好看的人,就连发际线也是好看的。时光又对他如此眷恋,她已经开始长斑了,他却还像二十岁出头的男孩。
她从没见过比他还英俊的男人,万水千山踏遍,他总是特别的那一个。
朵朵也看见了云焕,短腿在石头上一蹬,几乎是滚落到地上。来不及拍一拍屁股,张着小手,炮`弹发射似的赶去拥抱云焕。
他很默契地蹲下`身,在她撞上来前,一把捞住她小腰,抱着转了一大圈,跟她咯咯笑着搂在一起,然后听见她在耳边说:“六天零十八个小时。”
云焕一怔,问:“朵朵在说什么?”小姑娘已经羞答答地把脸埋进他胸前,马尾蹭得他下巴一阵痒:“我已经这么久没找朵朵玩了是不是,真对不起。”
明月跟前几次比,明显穿得暖和了许多,一件短款修身的羽绒,一件阔腿的羊毛长裤,短发吹得很蓬松,风一过来,细碎的刘海挡住眼睛。
云焕看见她踩着一双黑色的尖头皮靴朝他走过来,然后声音不大地说:“骑这么快过来干嘛,反正都是等了。”
前后不一,也不知道里外是不是如一,他将大衣口袋里的保温杯拿出来塞进她怀里,盯着她发紫的嘴唇道:“不是喊冷吗?”
三个人找了一家快餐店坐角落。朵朵是有了云焕万事足,半边身子趴桌上,两手撑着脑袋,全程打量她这位久不见面的好朋友。
明月则开了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豆浆,没过一会儿,等瓶里液体去了大半,她体温上升,这才开动重新复活的脑子想: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
云焕像是一眼就看穿她心思,说:“杯子我新买来不久,你是用它的头一个。放心喝吧,一点都不脏,不会死。”
明月朝他翻了个眼,说:“笑话真冷。”
云焕摸一摸朵朵嘟嘟的脸,又刮了刮她挺直的小鼻子,问:“买到新衣服了吗?快点拿给我看看,不好看的话,我们一会再买。”
朵朵像是得了什么圣旨,激动地将明月身边的袋子拽过去,一件一件都翻出来给他看,有贴身穿的小花袄,有剪裁优良的短披风,打底裤上缀着花,粉嫩嫩。
一不小心,几条便利店里买的简装小内裤掉下来,朵朵一下红了脸,趴在台上死死用身体护住。等将东西一一拨回袋子,这才碰一碰云焕手,笑得很是讨好。
陪一个大女人和一个小女人逛街,这是一个十分新奇的体验。
男人永远是女人最好的随从,云焕以前当然也陪两任女友压过马路走过大街小巷。只是那时对此事毫无兴趣,往往一手拎包一手抓着塞满专业书的kindle,看见有座的地方就挪不动脚。
今天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帮忙拎着东西在后压阵的时候,对商场里琳琅满目的货品倍感好奇。这件衣服朵朵穿了应该漂亮,那条裙子很衬朵朵肤色,路过饰品小车,他抓着发卡也要看一看。
售货员来问先生喜欢吗,他一抬头正对镜子,居然看到自己嘴角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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