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炕上小木柜里拿出干净绢帕,平铺开来,每样都拿出些放上去包起来。陈月就和那时的自己一样,就爱这些样式好看,甜兮兮的东西。将绢帕收到袖摆里正要出去,这才瞧见离炕几步远的木桌上放着托盘,里面是今早上三爷用过的东西,她皱了皱眉,走出屋去,唤了一旁得丫头:“三爷用过的东西怎得在我屋里放着?”
正好那东西是这个小丫头放进去的,赶忙道:“回姐姐话儿,那东西三爷原封未动,是赏给姐姐用的。姐姐不在,我一时忙……便忘了和姐姐说了。这会儿给姐姐热热去?”
“去吧,顺便把陈月丫头叫来,我有话吩咐她。”这会儿雪下得越发大,她也懒得跑来跑去,随便吃点便好。
没多久陈月小跑过来,在外面清理了身上雪才进来,笑眯眯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姐姐有什么事儿吩咐?”
她把袖中东西递给她:“收好了,拿回去吃。在书房可还习惯?没犯错吧?”
陈月惊喜地接过来,正想打开看,被似锦制止了:“不忙,这里还有,吃这个。”她把绘着兰草的朱红色食盒打开,示意她吃这些。
陈月拿了快桂花糕,咬了一大口,璀璨眸子里满是幸福光芒,从未想到她还能吃到主子们才能吃的美味东西。似锦替她抹去嘴角碎屑,看着她就像看到年少时的自己,满足感是何其相似:“你吃慢些,不要噎着。”
“似锦姐姐,饭菜热好了。怕姐姐吃不饱,自作主张添了两道热菜,一小蛊汤,几个馒头来。”丫头端着东西进来,瞧见陈月吃的正欢怔了怔,很快又恢复了笑意。
似锦虽比旁的丫头身份高了些,却也没有仗着这点欺负她们,让人家平白无故跑腿心中过意不去,给了她些蜜饯糕点:“这大冷的天还辛苦你特地跑了一趟,主子们赏的,拿去尝个鲜。”
丫头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来:“谢姐姐,往后有事尽管吩咐。”说着退出去了。
陈月眼睛滴溜滴溜转了转,看着似锦往饭桌上摆饭食,心中疑惑不敢问出来,将自己那天听到的事儿告诉她:“我昨日听三爷说有个叫瑶筝的姑娘来,听三爷口气很是高兴,莫非是三爷的意中人?”
似锦将饭菜推到她面前:“安静吃饭,操那么多心做什么?主子的事是你能谈论的?”
“我只是听人家说起在外面打仗的头头,在外面总能遇到贴心姑娘,行军打仗都带在身边,那才是患难真情。三爷在外面这么多年,没个女人谁信。这瑶筝,八成就是爷的心头爱。”陈月笑得鬼灵精,年纪虽小对这些事儿却极为感兴趣,恨不得将来龙去脉查个清楚才好。
似锦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小小年纪学那些婆子们多嘴多舌,给主子们听了把你发卖出去。”
陈月吐了吐舌,撒娇:“我这不只敢在你跟前说嘛。”
屋子里静下来没多久,三爷房中的少佳急匆匆跑进来,直喘粗气:“似锦姐姐快去瞧瞧,三爷不知怎得突然发了好大火,备膳的厨子被骂得狗血淋头。”
似锦不解:“菜式不好让厨子重新做了便是,有什么好发火的。而且这事你该去找青槐小哥,他随在爷身边多年,知道怎得哄爷开心。”
少佳面上满是焦急,声音却轻轻柔柔很是动听:“爷直接把青槐小哥给赶出去了,这不是没了办法,想着姐姐与爷亲近些……”
似锦口中饭菜还未来得及咽下去,听她这话生生给呛着了,喝了口才压下去,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这般高看我,怕我也得被赶出去,这便走吧。”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子:“吃完记得把碗筷送回去。”
陈月乖乖点了点头,眉头皱起:“知道了。”三爷先前在书房还好好的,怎得这会儿又不高兴了?变脸比这天气变得还快。
才走到三爷住处,就见青槐缩着头站在门外,苍苍白雪中,他一身黑色短衣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她心也颤了颤。她本是好心过去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免得自己也被殃及了。他却恶狠狠地说:“你进去不就知道了?”他这会儿也是满肚子气,随在爷身边这么多年,头次得了个不体面,往后这帮下人不得笑死他。
她进了屋,厨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外间,肥胖身子缩得跟个团子一样,搓着手垂着头,少敏也在外间站着,见她进来,红着眼眶,显然是挨了数落:“三爷把人全赶出来了,姐姐想想办法吧。这会儿一口东西都没吃,就早上吃了几个包子。”
似锦忍不住苦笑,怎么个个拿她做救命菩萨?她何德何能?
☆、14
14
这厚实帘子后面像个吞人的无底洞,她心不稳,端着托盘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少佳少敏给她掀了帘子,她走进去,那人背对而坐,周身冷厉非常,一副旁人勿靠近的模样。
她费力扯出笑意,让声音灵动悦耳,细细听下还能察觉出几分哆嗦:“听少佳说主子早上没用多少,这会儿还是多进点东西好,饿坏了身子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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