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符珠不说话了,脸色有些尴尬。
怎么了?李景焕有种不好的预感。
您昨天昨天喝多了,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了?李景焕急切地问。
然后您拉着皇上,说、说,这些都是小场面,不用慌,有哥在肯定护着你,别怕,我告诉你,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记住哥这句话了
行了行了!李景焕捂脸打断了她,他都可以想象当时皇帝的脸色会有多黑,说不定已经暗中草拟废太子的诏书了。
他怎么就忘了,他现在的身体只是一具没有喝过酒的十岁小孩的身体,而不是他前世那个千杯不醉的身体啊!
你怎么不拦着孤啊!李景焕悲愤地大喊。
符珠也很无奈,我拦了啊,三个人拉着您,没拉住。您还说,我没事儿,你们别拉着我,我们哥儿俩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老天啊!李景焕仰天长啸。
第20章
家宴之后,李景焕就开始告假不去上学了,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都可以想象宫里的人看他的眼神会是多么的怪异。
为了请假,李景焕一狠心,拿着一块大石头把自己的腿给砸得肿得老高,不仅破了皮,还流了不少血,吓得符珠赶忙遣人唤来太医。
李景焕痛得呲牙咧嘴地问太医:太医,孤这伤多久能好?
回太子殿下,伤筋动骨,少则老太医拿着药方,正要如实已告,突然被李景焕一记冷眼击中,他赫然想起刚才太子身边的宫女符珠的话:太子爷希望自己能多卧床养伤几天。
太医也拿不准么?李景焕眼睛微眯,那意思非常明显,他若敢拿准,就是得罪了自己了。
老太医深知其中利害,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紧不慢地接腔道:回太子殿下,老臣确实有些拿不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殿下这伤实在不太好痊愈,还是要看修养情况,若是养的好,倒也好的快,若是不注意,十日半月也难好。
这宫里睁眼说瞎话的人一拉一把,个个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完全让人看不出丁点破绽。
李景焕悄悄地背过身笑了,心里暗自祈祷:老天保佑,最好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太子突然伤了腿,宫中都震惊了,连带着之前太子在家宴上放浪形骸的行为也没人计较了,都纷纷打听,毓庆宫究竟出了什么事?
毕竟有了之前太子被人推进荷花池里的前车之鉴,皇帝对此也十分关注,特意跑来毓庆宫看望李景焕,拐弯抹角地问他是否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搞成了这个样子。
李景焕费尽口舌,解释了半天,才让皇帝勉强相信这一切只是个意外。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之前家宴上的风波掩盖过去了。
皇帝书房里还堆着一堆没有批的奏折,所以也没有多留,简单关心了两句之后便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还对李景焕道:焕儿若是腿不是太疼的话,就接着去上书房上课吧,让奴才们多注意一点儿就行。
李景焕内心默默流泪,他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摆脱不了应试教育的魔爪吗?是亲生的吗?
皇帝走后,李景焕的叔公龚黄晨后脚就到了。
说实话,李景焕挺不想见到他的,毕竟这个叔公总是跟他说防备这个小心那个的,他也知道皇家生活步步惊心,可是现在大家都还小,完全没必要这么早焦虑吧。
这次,龚黄晨忧心忡忡地提到了一个人大皇子李景熔的舅公狄梁梦。
据说这位狄梁梦大人,因为听说了家宴的事情,隐晦地在朝堂上拐弯抹角地批判了李景焕一番,大意是觉得皇上对太子太过宠溺,导致太子有些轻狂,不够稳重。
虽然皇帝全程装傻,并未给出回应,但是还是让满朝文武都看到了一点儿苗头,那就是,大皇子恐怕要与太子夺嫡了。
不会的,李景焕回想了一下自家大哥那个傻狍子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虽然素来不太和睦,但是大哥绝对没有这样的野心。
大皇子也许没有这个心,可是不见得狄梁梦大人没有啊,龚黄晨依旧惴惴不安,大皇子代表的可不是他一个人。
这个李景煜想起了上一次龚黄晨来找自己的情景,不免也有些担忧。他确实不想当这个太子,但是自己主动辞职和被人撸下来纯粹是两个概念。
不过,想想大皇子的智商,他又放下了疑虑,认真地对龚黄晨道:叔公,您的意思孤明白了,只是孤与大哥朝夕相处,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的。
几个月的相处,李景焕基本把大皇子摸得透透的了,就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脾气虽然差点,但没什么坏心眼儿。
太子殿下,龚黄晨的声音瞬间严厉起来,此事不是儿戏,不是殿下简单的一句不会就可以了事的。
叔公,李景焕不耐烦了,此事还需再多观察一下,今日孤便去上书房上课,届时,孤会试探一下大哥的意思的。
太子!
行了,没事就下去吧。
李景焕与龚黄晨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后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上书房内,六皇子李景熠拉着五皇子李景煊的袖子,眼睛滴溜溜地在房间里转动着,李景煊看着面前的弟弟,哄着让他坐下温习功课,李景熠也很听他的话,拿起了书装模做样地看着,却说什么都要挨着李景煊坐。
李景焕被符珠搀扶着走进上书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心中不免想着,有时候缘分可能就是天生的,像是这兄弟俩,从小就这么黏糊,再想想自己对八弟,也是第一眼看着就很喜欢。
不一会儿,师傅来了,皇子们一天的读书生活正式开始了。
朗朗的读书声,认真的讲解声,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下午,演武场。
太子殿下,还是臣来吧。湛崇看着李景焕磨磨唧唧、不急不慢地擦拭着弓箭,又看着那边大皇子已经在挽弓射箭了,忍不住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李景焕理直气壮地掩饰着自己的真正目的,只有把弓擦好了,才能射得准。
虽然他的腿伤了,但是毕竟胳膊没事,所以虽然今天不能骑马练武,但是射箭还是要练的。
小太子,你还在磨蹭什么呢?大皇子连射了十箭之后,却见李景焕还坐在那边擦拭弓箭,忍不住开口道。
李景焕缓缓站起来,在湛崇的搀扶下走到靶前,瞄准靶心,拉弓射箭,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出,一箭正中靶心。
大皇子看了也忘了自己和这小太子不对头了,忍不住喝彩道:好!
李景焕没有理会大皇子,又连续射出了几箭,无一不是正中十环,大皇子在一旁看着,有些热血沸腾,小太子,来,跟我好好比试一下!
说完,大皇子立刻拉开了自己的弓箭,进入状态,和李景焕较着劲。
那就开始吧。李景焕开口道,心里却默默地鄙视着大皇子,天天嚷嚷着要比试,今天就给你看看我的真正实力,让你见识见识,也让你长长脑子,别没事乱诈唬。
这么想着,他对着大皇子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大皇子不明就里,但是看这小太子似乎对自己很友好的样子,也糊里糊涂地笑了一下,然后转头专注地盯着靶子,手中一用力,一只箭划破空气,正中靶心。
他回头挑衅地看着李景焕,心中十分得意。
李景焕不屑地转过头,将三只箭一起搭在了弓上,弓弦绷紧,几乎是一瞬间,三只箭一起被射了出去,并排整齐地扎在了靶子上
大皇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景焕,你、你不是今天才学的射箭吗?
李景焕弹了弹衣袍,轻咳了一声,走到大皇子面前,很像回事地拱了拱手说:大哥承让了。弟弟得罪了。
哼!听了这话,大皇子收起了惊讶的表情,故意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得意什么,射箭要射的准,力道足,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只有像我这样的,以后才能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
李景焕深深地凝视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担忧,大哥,你
怎么?大皇子挑了挑眉,你担心我?还是猜忌我?怕我抢了你的太子之位?
李景焕皱了皱眉,孤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叔公今日来过,说狄梁梦大人
行了,大皇子挥挥手,漫不经心地道:我姓李,不姓狄。放心吧,我对你的太子之位没兴趣。
孤一直以为狄梁梦大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
那我是不是该替舅公谢谢太子殿下的赏识?大皇子戏谑道。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些事都是你要烦心的,和我没关系。
李景焕抬了抬眼皮,你觉得你能逃得掉?
哼!什么逃不逃得掉的,我只想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大皇子的话语中是满满的向往。
祝你成功。
少看不起我,你当我不知道?如今西戎还在频频侵扰我边境,朝中武将老的老,没经验的没经验,正是缺人的时候,总有一天,我会驰骋沙场、征战四方的,你别羡慕就好!大皇子骄傲地说着。
或许有一天,孤真的会羡慕吧!李景焕不由地发出感慨。
喂!你可千万别羡慕啊!你可是太子,还有更多的事要做呢,我舅公那样的老狐狸可不好对付。大皇子有些着急地说道。
呵呵。李景焕低声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
狄梁梦大人是老狐狸,那孤的舅公呢?李景焕停住笑问道,他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再腹诽龚黄晨的时候,貌似也是称他为老狐狸的。
大皇子倒是被他问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大哥,你知道叔公跟孤怎么说的吗?李景焕叹了口气,叔公觉得你觊觎太子之位,想让孤
行了,龚黄晨还不是为了你好,知足吧!大皇子打断李景焕的话,抢白道:我看啊,是你想的太复杂了。哪有那么复杂的事啊,用顺手的就用,不满意就踹了,再碍眼的话就杀了。
踹了?杀了?
李景焕忍不住思索起来,也许,真的是他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倒不如像大皇子说的这样,化繁为简。
想到这儿,李景焕嘴角弯成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样也好!
大皇子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们,悄悄凑到李景焕耳边,小声问:那个,小太子,你的箭到底是怎么射的?你以前不是没练过吗?为什么第一次就可以射这么准?
李景焕斜乜了他一眼,想知道?
大皇子忙不迭地点头。
这个嘛,李景焕不紧不慢地道:孤是通过计算风速,风向,再加上计算箭瞄准的角度,地心引力,判断靶子的距离,列一个方程,就可以找到瞄准的角度和力道了。
说完,李景焕挑眉问:听懂了吗?
大皇子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李景焕点了点头,那就对了,因为我是胡说八道的。
大皇子:
第21章
御花园。
我不管,人是我先看见的,他要给我当驸马才对。
不要,昨日大哥哥才当了你的驸马,这次该换我了。
换我,换我
呜呜呜呜,为什么我每次都当丫头,我也要当公主。
李景焕头昏脑胀地看着面前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悔恨地只想自抽耳光,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皇宫御花园里闲逛。
他不过是因为和大皇子的那番对话太过烧脑了,所以想要出来放松一下心情,结果就碰见了这群在御花园扮家家酒的小公主们,然后就在这里听她们喋喋不休了半个时辰。
这是李景焕继童年被院长骗去幼儿园之后,第二次觉得女人不好惹,不论大小都不好惹。
公主们还在争吵,而且是完全无视他这个当事人存在的争吵。
李景焕想落跑了。
但是老天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一样,于是,明明刚才还争的面红耳赤公主们矛头齐齐指向他。
小太子,你说,你要当我的驸马。十二岁的大公主李悦心趾高气昂地看着欲哭无泪的李景焕。
八岁的小公主李悦雯拉过李景焕小声撒娇道:太子哥哥,你要说当我的驸马,我请你吃我母妃亲手做的桂花糕。
呜呜,当我的新郎么,好不好,好不好啦?六岁的小郡主瘪着小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仿佛李景焕要是不答应她,她便要嚎啕大哭。
李景焕欲哭无泪。
看着眼前还在争吵的小姑娘们,李景焕真想不顾一切的逃跑了,哪怕被人嘲笑当朝太子爷被一群小姑娘吓得屁滚尿流,也好过待在如菜市场般的御花园啊。
够了!别吵了!李景焕看着争的不可开交的姐姐妹妹们,嘴角抽了又抽,忍不住一声大喊一声,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宁静。
好不容易震慑住了一群小姑娘,李景焕赶忙四下环顾了一下,结果远远地看到了湛崇站在桃花树下,一身湛蓝色的袍子,腰间束着绣着银丝的腰带,一侧还挂着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宛若一位浊世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