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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时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但没开口。1号性格比较直接,就问他是不是故意留在教室旁边偷听。其实他根本不用介意这个,因为讲台离教室门还是有一点距离,所以就算趴在门板上估计他也听不太清楚的。听到1号这么说,2号摇了摇头,说他只是在帮忙‘望风’,又说我们太大胆了。他说了好几个地方,都是我们曾经偷偷躲起来做爱的地方,1号听了就更生气,问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们,2号他没有跟踪过,但是我们每一次偷偷做爱的时候,他的直觉都感应到了。
    “2号的直觉一向很准,他这样说以后我和1号都没法反驳他。我问2号就算知道了,也没必要偷偷做望风这种事吧,2号说那有点困难,因为他也喜欢我。
    “我和1号都没有想到2号会这样一点预兆都没有地跟我表白,而且还是当着1号的面,但2号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也不打算要我回答,跟我们道了个别就走了。他走以后1号就露出了那种表情,该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好像有点失落、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我们看着2号从楼梯口消失,然后1号问我:你会和他在一起吗?我当时其实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什么?’,1号就闷闷地说,和我比起来,他更像你想要的那个人吧。”
    “你想要的那个人?”陆桦问。
    “对呀,我有一个想要的男人,他很早知道的。那大概是在我们刚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吧,因为中考以后放暑假,我们就经常约到一起,有一次做完爱他把电视打开了,正好停在一个音乐频道,MV在那里放着,剧情是那种……大概爱而不得的意思吧。那个时候他就问我,打算以后怎么办。我一听这个问题就有点担心起来,说我不知道。他沉默了一下,又问我是不是有别的喜欢的人。我有点意外,因为我一直觉得1号是那种神经很大条的人。他看我没有说话,就有一点生气,硬要我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他要看看自己哪点不如他,我就跟他说了那个名字。说完以后他就用那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很久才问,为什么会喜欢他。我就一点一点跟他讲。他听完以后就把我抱住了,有一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意思,可能也有一点心疼吧。我们就这样又做了一次,然后他说那个人或许也喜欢我的,如果我去表白的话,说不定会被接受。我说,感觉就考试那样——你不可能一页书都不看,直接就去考试对吧。我如果在一点把握都没有的情况下冒冒失失地去表白的话,肯定也会一败涂地的。如果考试的内容是那个男人的话,就更需要很多积累了。所以我肯定会谈很多很多恋爱,一直到我非常有把握的时候,才会去挑战那个男人。”
    “请等一下。关于这个你喜欢的男人,你愿意描述得更加具体一点吗?”
    “对不起老师,我现在不太想说他的事。”骆安说。
    “那我可以好奇一下,你为什么会不想说他的事吗?”
    “那是因为,”骆安冲他笑了一下,“我想把最好吃的东西留到最后呀。”
    “好吧,那看来我也只能暂时按下我的好奇心了。”陆桦忍不住跟着他弯了弯嘴角,感慨骆修远养出来的孩子果然是很不一般,“那么,是什么让你觉得,表白和考试的是性质相似的呢?”
    “表白和考试吗……嗯,怎么说呢。你知道,我爸爸是在我九岁那年收养我的吧?在那之前,我一直跟着我妈妈过,那时候我们生活的条件不太好,还有几次有人上门催债,弄得我们到处躲,学也转了好几次,上学都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后来我被爸爸收养了,也改了名字,他给我请了很多家庭老师,要我补好多听都没听说过的课。其实我在学校里的课学得还不错,可那些课——什么钢琴、滑冰、编程什么的,都是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特别是钢琴,很难很难练,课表安排的进度又特别快。我最简单的指法都学了好久,后来开始弹曲子的时候,试了十几次,没有一次能把曲子完整弹下来,课堂小测试的时候他正好在家,就到琴房里来看我上课,正好那时候家教老师在琴谱上圈我弹错的地方,圈完以后整张琴谱上到处是红笔和小字,看起来刺目极了。其实我学其他东西都很快,到了新学校以后成绩一直很好,编程什么的也很快都学会了,所以遇到怎么也学不会的,可能是有点崩溃了,那一次就在他面前哭了。
    “以前只要我当着妈妈的面哭,妈妈肯定会来安慰我,但……他不是那样的。他就在旁边站着,看着我哭。我看他不过来安慰我,底气也小了一点,渐渐就不哭了,张开指缝去看他。然后他就说,安安,把脸擦干净,到书房里来。我就从
    “我似乎有点理解你的意思了。你很害怕表白失败,是吗?”陆桦问。
    “嗯,是这样。”骆安拿起可乐,抿了一口,“我们刚刚说到哪里?”
    “后来我就开始和2号发消息,一开始真的只是发发消息而已,有时候还会说1号的事。我问他为什么好像一点不在意我有男朋友的事,他说他这是想小三上位,当然不能束手束脚了。说实话,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他想上位,因为除了发发消息以外,我们几乎也不做什么,他也从来不主动提出什么。2号这个人,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比较‘佛’吧,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值得他努力似的,而且是特别夸张的那种程度,举个例子说——有一次考数学,他在靠前跟人说课堂习题上某道大题考试的时候一定会考,他押题一向很准嘛,所以消息传开以后,大家都去背了那道题。到最后考试结果下来,全班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把这道题做出来了,就他零蛋。后来这件事大家都当笑话讲,他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
    “——对。其实我没有回答他,反问他怎么想。他就说,你和他怎么样我不管,但我要还是你的男朋友。然后我们就到学校外面开了房,一晚上把他当时剩下的半盒安全套全都用完了。后来我趴在床上,他就趴在我身上。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大度,肯把我让出去。他就把我压得更紧,说他才没有把我让出去,还说不管我以后会换多少男朋友,都不准甩开他。我听了也有一点感动,就翻过来和他接吻,一边吻一边听他说,说其实他也不是不吃醋,他已经吃醋好久了,只不过吃的是那个男人的醋。但那个男人,他又知道自己是比不过的。说完他沉默了一下,又用手揉我的臀,让我保证不管我交多少个男朋友,做爱一定要戴套,不准让人射在我里面,因为他从来没有射在里面过。我当然答应他,因为我自己也很介意这个,清理很麻烦,还可能会生病。
    “那个时候太阳快落下去了,我们抓了一个下午,都有点累,就坐在那个小客房里喘气,喘着喘着互相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摸了我的脸,凑过来亲了我一下,说,性骚扰。我就拿手指戳他的胸,说骚扰回来。他一边躲一边问我‘你这么大胆家那位知道吗’,我说‘不仅知道,还替你干着急,甚至猜你是不是阳痿’。他一下子就听懂了,马上说‘那你今天晚上别走,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阳痿’。”
    “那段时间我还是经常和1号在一起,有时候也当着他的面和2号发消息,1号也会看我们的聊天记录。过了一段时间以后1号也表示服了,说2号如果是在那种宫斗剧里面,一定是因为不争不抢、存在感太低而苟到最后的角色。
    “后来终于有一次,他邀请我去他家,要我帮他抓一只猫。那是一只白猫,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2号给他起名叫奥斯卡。奥斯卡经常去2号家的小池塘捞鱼,2号很喜欢它,想把它抓起来养在家里。那天我们准备了很多东西,奥斯卡一点不怕人,我们弄的陷阱它都中了,但也真是机灵,每次才抓到它,一个不小心就又放跑了。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我们已经把它放到航空箱里面、拎回了屋子,结果开门给它放水的时候它又逃了出来,然后在别墅里到处跑,从一楼窜到三楼,最后从一个没关窗的小房间窗户里逃了出去。我们就在窗边上看着它沿着窗台一路跳,最后钻进树篱笆里不见了。
    “说到你的1号男朋友问你,你会不会和2号在一起。”陆桦说,“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面对这样的回答,陆桦有一点意外,但还是没有流露在脸上。他笑了一笑,用轻松的语气说:“这么自信,是因为你会在‘充分准备’吗?”
    “看起来,你爸爸对你很严格。”
    琴凳上下去洗了个脸。慢慢走到书房里去。那一次爸爸跟我说了很多话,大概一开始是问我为什么哭,我就说钢琴好难练,他就问我那哭了以后钢琴会变得好练吗,我就愣住了。然后他就跟我讲道理,具体怎么说的我不记得了,但那个意思我听懂了,就是哭也要哭得有目的才可以,单纯……发泄情绪的样子,是会让人看不起的。”
    骆安想了想,摇头:“我不害怕。因为只要我表白,就一定不会失败。”
    “他一直就是那样一个人。所以……你刚刚问我表白和考试的关系,我就想到这件事了。如果表白不能带来和对方确定某种关系的结果的话……那不就变成‘单纯发泄情绪’了吗?如果变成了那样,一定也会让人看不起的吧。所以,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的话,我是不会和他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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