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空洞地盯着他看,了无生趣,声音沙哑,“为什么救我?你也想把我当作炉鼎吗?”
他根本听不懂什么叫做炉鼎。
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他的心里柔软极了,同时感到莫名的恐慌,她好像很不开心,为什么?
他心里有些急切,好像要说话,又说不出来,只能笨拙地发音,“别,怕。”
她眼里讽刺地笑了起来,默不作声,这种冰冷让他很不适应,甚至莫名难过,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好抱着她,朝着扶桑树而去,少女毫不反抗,毫无生气,他抱着她跃上树梢,将她安置在宽大的树枝之间,将搜集到的食物一股脑堆到她面前。
她毫不理会,表情恹恹。
他忽然有些急切,打开她的手心,将一颗果子递到她手里,笨拙地开口,“给你,吃。”
她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他期盼的眼神,切实地错愕了一瞬间,怔怔看着果子,试探咬了一口,少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唇角弯着,莫名地,她觉得他好像一只等待奖励的大狗。
他似乎并不把她当作炉鼎。
她有些奇异,试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他不解,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还不待她解释,一串火把长龙般蔓延到这边,十分吵闹,他背脊下意识紧绷,像是被侵犯到了领地的豹子,十分不安。
少女看到他这个样子,忽然明白过来他的身份。
他好像是被那群人忌惮的“魔神”。
他孤身一人住在扶桑树上,像是一只没有开化的野兽。
她唇角勾出一个笑,望着底下搜捕着她的人,心里冒出报复的恶念来,她鼓起勇气,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眼里漫上水光,微微祈求,“那群人要把我抓回去,你能不能救我?”
他从来没被人这么亲近过,还是一个柔软又漂亮的少女,他顿时无所适从,心口跳得极快。
他莫名有种直觉,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他点了点头,红瞳凝视着她,安抚道:“别,怕。”
说着他跃下扶桑树,少女看到他背脊处的肌肉,黝黑的皮肤泛着细碎的光芒,被月色镀上一层银边,带着野性的美感。
然而越凶的狼,驯养起来越有成就感。
少女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么一个想法来。
火把伴随着咒骂声,为首的人满脸横肉,眼神阴邪,“那个臭丫头跑哪里去了?竟然敢把老子弄伤,若不是这连星海没有女人,老子肯定要把她弄死!”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一连串骂着,越骂越难听。
忽然风声呼啸而至,头颅滚落到地上,被一只黑色的脚随意踩着,死去的人嘴巴还张开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去了。
他的手下吓得不轻,火把照着垂着眼的白发少年,战战兢兢,“是他,是那个怪物!他杀了少爷!”
有人眼尖看到他身后藏在树枝里的少女,“那个女人就藏在那里,快把她抓了,给老爷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只见少年抬眼望过来,猩红的眼里漫过一丝愉快的笑意,他将那个头颅狠狠一踢,蹴鞠一样,击到他们之间,挑衅意味十足。
“我们这么多人,别怕他,快上!”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身经百战的少年所向披靡,黑色闪电一般穿行在这群人之间,吐息间将他们头颅全部摘了下来,鲜血顺着黑色的手指蔓延,滴滴答答落到砂砾上。
他转身回到扶桑树上,邀功一样,将血淋淋的手显示给少女看,慢慢道:“二,十四。”
言下之意,他杀了二十四个人。
少女强压下对鲜血的厌恶,纤柔的手捉住他的手,“谢谢你,你做得很好。”少年痴痴望着少女的手,白皙如玉,喃喃道:“好,喜欢,可以给我,玩吗?”
少女一怔,心下有些恐惧,想把手抽离,可是少年居然很耐心地看着她,眼中期盼,一定要征得她的同意。
其他人,他都可以只顾自己的意愿,想杀便杀。
只有她不一样。
她太脆弱了,他不舍得让她碎掉,那种怜惜,其实就是最初的对于美好事物的本能呵护。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就像没有人能够解释一只猛虎为什么会细嗅蔷薇。
少女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少年捉起她的手,爱不释手地摩挲把玩,好一会儿,他将她的指尖含在口中,细细舔舐着,他发出一种愉快的声音,很像被安抚的野兽。
少女心里颤动得厉害,她意识到,他很珍视她,她长睫微颤,湿漉漉的指尖抽离出来,点在他的下颌,笑意甜美,却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骄傲,“我叫,芽芽。”
“芽,芽。”他喃喃重复,声调欢快,“芽芽!”
她“嗯”了一声,诱惑般说着,眼中天真无邪,“你愿意当我的狗狗吗?”
他似乎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勾勾望着她的脸,将她打量了遍,声音宛如呼噜,“我愿意。”
她蓦地笑了起来,抱住了他,“乖。”
她倚着扶桑树,望着绵延的海面,眼里冒出一丝冰冷,“我很讨厌这个地方,很讨厌那群人,他们将我养着,只是想把我当作炉鼎,因为我只是这里唯一的女的,真是恶心,他们还敢自称神,不过是一群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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