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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想起小时候她不懂事,每一次她顽皮闯了祸,他总是替她担着,替她承受父亲的责罚。其实如果是她自己认错,父亲是舍不得罚她的,最多责备几句,可若是大哥便不同,父亲向来对他严厉,所以每次他替她背锅,总难免要挨几军棍。
    她还记得那时他挺直着脊梁为她而受罚的样子,他紧紧抿着唇,甚至从来不曾叫喊一声,仿佛父亲落在他身上的那几棍都不痛不痒。可她却又能清楚地看到他额间的冷汗流淌下来,滑过他太阳穴处因忍耐而微微暴起的青筋。
    思及此,孟怀蝶只觉得唏嘘。
    这世上真正将她视为珍宝的男人,只有父亲和兄长啊。
    父兄不舍得让她受一丁点委屈,而她却为了慕容瑾而放下身段,在他面前卑微如尘土,更可笑的是他的柔情还全部给了另一个女子,从未怜爱过她半分。
    孟怀蝶痛恨自己,她痛恨上一世的自己竟是如此拎不清。
    “……小蝶?”
    孟劼见她神色不对,眉头轻皱,“小蝶,你身体不舒服?”
    第2章 山神之庙2 府上来了客人
    “小蝶,你身体不舒服?”
    “……唔,没有。只是……辛苦大哥还要特意回来一趟。”
    若放在之前,她定会说不必麻烦,但这次她希望孟钰辰能尽早回京。不是为了让他陪自己去看牡丹花宴,而是有另有原由。
    她重生而来,知晓前世之事。
    前世孟钰辰回京的时间是在三个月后,但只在府中留了几天。原本她是打算到那时候再找机会找他的,但眼下借着牡丹园花宴的由头他若能提前回来,那自是更好,以免到时万一又有其他变故,她生怕自己来不及。
    “约莫也就这几天,李副将已经到了,交接应该很快。你今天进宫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
    “嗯,爹您也是。”
    孟怀蝶回到房间,桃叶已经为她打好了洗漱的热水。她看了一眼水盆里还在微微轻荡的波澜,心头仿佛也一时泛起涟漪。
    孟怀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
    如孟劼所言,没过多久,大概就在三四天之后,孟钰辰就回到了京城。
    这一日孟怀蝶没有出门,只吩咐了桃叶给她备了些纸张笔墨,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内。她梳理清楚思绪,准确来说是一些关键的时间线,将之详细记录下来。
    她知道随着自己所做选择的改变,后期定会有其他事情的走向随之发生变化,所以她需要提前考虑好。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她需得谨慎,每一步都要想清楚变数。
    上一世,孟钰辰三个月后回京,不过几日后便又离开了府邸,踏上新一轮的征程。
    他那一去,便是半年有余。
    半年后他回京那天,正是孟怀蝶的十七岁生辰,可是她却没有见到他。那一次,家里也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为他准备接风洗尘宴,庆祝他凯旋归来。
    是后来她才从父亲口中得知,兄长那一战受了伤,他在休养恢复,不过御医已经在为他调理,并且承诺按时服药养伤过段时间就会痊愈,只是这段时间需静养,不可有人打扰。
    孟怀蝶不疑有他,只道等大哥伤好了她再前去探望,可她还没等到他伤好,皇帝就下了赐婚的圣旨,将她许配给了慕容瑾。
    那一年她已经十七岁,到了女子适婚的年纪,而她又与慕容瑾青梅竹马,所以这道圣旨下来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应当。
    更何况,她喜欢他啊。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那一道圣旨,不想竟成为了她人生的一道分界线。被父兄疼爱的前半生,与受夫君冷待的后半生,就从那一刻开始泾渭分明。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孟怀蝶的思绪。她收起刚刚记录的札记,与此同时听得门外桃叶的声音传来:“小姐,是少爷回来了。”
    孟怀蝶的手指微微一颤。
    “……我这就来。”
    她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可在回应这一句时,她的嗓子不知怎么就哽咽了一下。门外的桃叶也隐约感觉到小姐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劲,可她想不明白,便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等孟怀蝶往正厅那边走的时候,在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孟钰辰就听见了她的脚步声。
    当她迈进门槛,他刚好回头,于是二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孟怀蝶看着孟钰辰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微微失神了片刻。
    他的容颜丝毫未变,仍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是了,上一世她最后一次见他,他便还是这般年轻。只是后来她的记忆渐渐模糊了下去,许多人的样貌已经渐渐记不得了。
    但她却始终记得他的眼睛,是那种深沉而凌厉的漆黑,仿佛只属于最冷彻的极夜。当年孟劼也说过,他之所以在战场上将他救回来,就是因为他看上了他的这双眼睛,宛如战场上翱翔的鹰隼。
    “哥……你回来了。”
    “嗯。小蝶……”
    孟钰辰的声音沉稳有力,不过此刻却隐约透露出一丝淡淡的诧然。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样,他总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许多年不见的故人——而他其实离家才不过数月,尚不到半年。
    更何况,在他的印象里,她并没有那么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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