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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债的事暂且放一放,新的学期很快又来了,摸底考试一向是我的死穴,但这回却没有大幅下降,而是在合理范围内正常波动。尤其历史和政治这两门,我在家背得滚瓜烂熟,都拿了全班最高分。
    大家对我颇刮目相看,重新组互助小组时,有两个男生又要邀请我加入,郁盛也来了,不过他们还是铩羽而归。我说我晚上要照顾姐姐,多么“近人情”的理由啊,根本没有办法反驳我。
    一天中午,我在空实验楼跟姐姐打电话,郁盛大概发现我不见了所以跟出来找我。我对他已经屡见不鲜,哪怕他站在我面前时,我也敢淡定地跟姐姐说完再见。
    他拿着我的错题本来寻我,代言人姿态:“你就错了这么几题?”
    我说我没有时间写,晚上事情很多。
    “你要是再不在数学上面花功夫,你绝对考不上重本的。”
    我看到他灼人的眼神死死地扣着我,便问:“我考不考得上重本,好像对你来说没有影响吧?对我关心不要太过度了。”
    “我不问你还有谁来问你,你姐姐的话你听吗?你看看你家现在的状况,你真的觉得高考对你来说无所谓吗?”
    他一派正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的家长,或者我的亲哥哥。我觉得挺可笑:“你现在到底以什么身份来管别人的家事啊?郁琨在你家活得不好吗?你和我们还有关系吗?”
    “你别给我扯没用的。”
    郁盛凶巴巴的模样逐渐展现出来,我认真的打量他气得上挑的眉眼,不禁发笑:“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干些什么吗?我要做饭洗衣服摸黑干农活,活儿你干过吗?我要伺候我姐吃喝拉撒睡,人你伺候过吗?你站在你的立场觉得我只要一心一意好好学习就行,但你想过我的生活负担吗?我夏艾,在我能做的范围内已经做到最好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要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来提高成绩吗,我不想啊,我是个正常人,我要睡觉。”
    他被我噎住,可能我说了太多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东西,一时无法接受。我让他先走,等会儿我就回去,但他拦着我不许我走:“你姐姐让我帮你,我不能不帮。晚点我把你的卷面整理一遍,错题背出来,我们都在能力范围内竭尽所能,这总行吧?”
    嚯,我这才知道他督促我的原因是什么,是受人之托。怪不得她再也没提补课班的事情,原来找郁盛更直接更省钱呐!
    “你们私下有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斜着眼看他,“她说话你就一定要听?她是你姐姐还是我姐姐?”
    “她是我拿了30万救回来的阿琨的妈妈,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被你气死?那我帮她有什么意义?”他冷冰冰的话里措辞激烈,“识相点,让你学你就学,你能为她做的就这么点事了。”
    “你总是拿钱说话,要我把这个钱还给你吗?”我气急败坏地说。
    “你倒是还啊,你考不上好学校能还得出30万来吗?”他不紧不慢地接。
    互相放完狠话,我承认他略胜一筹。他拿捏着我的自尊心把玩,玩不过随时可以掷之于地。我重重地咬着下唇,最后冒出一句:“你等着,我要是还不出这30万我就不姓夏!”
    “行,我等着。”
    郁盛那回把我气得好几天没睡着觉,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不是数学就是钱的事。我想朝姐姐发一通火质问她为什么要通过他给我施加压力,但不比病前,她吵不过我。我也不忍心像郁盛说得那样,花了一百万才救回来的人,债还没还完就先把她气死。
    只能我自己受着这些委屈,在她面前,还要装出什么都没发生过。
    自那天吵完架,郁盛每天放学前会把讲课重点记录给我,也在我的错题上写明论证方法和过程,整理逻辑清楚细致。毕竟是模范生,字也从小练过,比我写的更好看一些。如果稍微丑一丢丢,我可能都没有耐心看下去。
    三月一模,我总分班级里排第六,进步了两名;四月二模,我总分班级里排第四,又进步了两名。我总是不肯把功劳分给郁盛一点,老师问起,我就会说:“姐姐病好了,最近有好好学习。”
    怎么,我就不能装出一副好学生样呐?
    稳居第一的郁盛并不在乎这些,没人能超越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我的进步的,明显的改变只是,他找我麻烦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了。
    黄金五月,大家纷纷换上夏季校服,微炙的阳光落在胳膊肘的时候我才有实感:去年狂风暴雨的夏天已经彻底地过去,新的清新丽然的夏天正在来的路上。这是我最喜欢的五月,我出生的五月啊,充满变数和果实的五月——那个五月开始,我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三模准备期,教室早早地开出了空调,可能是换季不适,我得了上呼吸道感染,吃药几天没好,结果发展成了病毒性感冒。为保证大多数同学的安全,老师不得不将我遣返:“这次考试你就别参加了,到时候我发你一份卷子,自己在家做,做完对答案。”
    “那跟考试完全不一样!我没有感觉的呀!”被赶回家的前一刻,我还在拼命反抗着,“这是最后一次模拟,再不考我就没机会了!”
    然而,无论怎么求情,最后还是被送回了家。
    第9章 “恋爱”这两个字对我来说一直……
    我不争气的身体拖到五月中旬才好透。虽然我本就知道自己在班里不算举足轻重的人物,但被允许进教室的那天早晨,当大家用陌生、寡淡的眼神看着我时,我还是有些黯然——那些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角色,实在渺小得可怜。尤其我回到位置以后,附近的同学们纷纷戴上口罩,他们显然又把我当成了巨大的病/毒载体,威胁着他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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