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学,必要的时候谁帮阿盛开车?总不能次次都靠我吧。”
“靠你也靠不住啊。”我看着他受伤耷拉的右手说道。
“行——”
我仅仅是喝了一些汤,裴元则是用不方便的左手把饭和骨头全吃完了。肚子照顾好后,他精力有所恢复,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我看着他把褪到腰间的拉链重新拉到领前,拿着手机出去扫码结账,餐厅里来来往往服务生很多,他小心翼翼躲过那些端着热汤盘的孩子,此时我忽然发觉,这个人还是挺照顾我的。
心软是我的特质,有人对我好,哪怕一星半点,我都会放在心上。
出了餐厅,他给我指回病栋的路:“我先打个车回去了啊,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电话,我手机不静音。”
“哦。”
“对了,你晚上住哪儿?要不要给你定个酒店?你把身份证号给我。”
“不用了,我哪儿也不去,就陪在阿盛身边。”
“确定能扛得住?”
“能。”
“行,你去吧,我晚点再过来。”
“不过来也行。”
S市的天阴沉沉,昨天下过雨夹雪的缘故,地面还有一些残余的冰冻在路上。如果不注意看脚下,很容易一脚打滑滚倒在地,刚刚从饭店门口出来的时候就有一个走得很急的青年这样摔过。恶劣的天气让没有防备的人变得狼狈,我不喜欢冬天。
回到病房,郁盛躺在床上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他看到我进来,眼里一下有了光彩:“小艾,有没有吃饱了?”
我瞬间感到十分愧疚,因为出去吃顿饭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我明明可以找个快餐店速战速决,早点回来陪他的。
他这会儿肯定无聊坏了!
“你怎么不把电视机开出来?”我说。
“遥控器够不着。”
他说完,我替他无力一把,遥控器摆在床头柜,也就一米多的距离,可惜他不能将身体探出去,别说探,稍微动一动就晕得慌。
“我看不了电视,别开了,来坐,跟我说说话。”
我见过郁盛太多种样子,唯独觉得他被拘于病床的样子最新鲜。不禁笑话他说:“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我这么虚弱,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那就在你脑门上先画个大西瓜吧!”
“唉。”郁盛佯装苦恼叹了口气,“我不帅了,你会嫌弃我吗?”
我捧他的脸颊端详他:“你帅过吗?”
他轻笑,冷不丁扣住我的手,问我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我爱也爱了,来也来了,还有什么退路可走?”
“我要跟你结婚的。”他保证说。
“是啊,我知道。怎么,你怕我怀疑你?”
“不是……只不过战线拖得有点长,我等不及了。”
我握着他掌心细细摩挲,郁盛真是个一丝不苟的男人的。在我不安的时候,还知道给我吃定心丸。
“多等等吧,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哼。”
“哼?”我惊讶于他竟然会用如此傲娇的语气词。
“果然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好狠的心。”
“嗯,我从来不说假话。”
“你跟裴元怎么样?”
“吃了个饭能怎么样?”
“怕你们不对付,吵起来。”
“不至于,他人没那么坏。”
“是啊。”
“下次不准半夜跟他出去鬼混了!听到没?”我打他的手背以作警戒。
“……其实是我叫他出来的。”他坦白的时候,眼神闪躲就像阿财。
“为什么?”
“不知道,家里闷,想出来走走。裴元那会儿有另外的局,我叫了他好几次他终于找借口溜出来,够义气吧?”
“你还炫耀起来了……”我气得牙痒痒。
“没有没有,我后悔的。早说就躲在屋里哪儿也不去了,白白把他折腾出来断了一只手。”
这么一想,裴元是挺冤枉,可干损事儿的是我的男朋友,我又怎么能责怪自己人?
“他车技不行。”我说。
“是我开的车。”
“……”
“你别气啊!我不是故意的。”
“郁盛你怎么回事啊?”好歹也跟裴元对好了口径吧?
我不想相信。
他垂着脸与我解释了一番,车确实是他开的,裴元之所以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其中另有故事。
“我跟你说过我哥哥怎么走的么?”
“没有。”我面部冷硬,情绪快绷不住了。
“他跟我爸爸吵架,我爸爸用拐杖打断了他的手,然后他开车出去了,一个下雨天,被卡车撞到了高架之下。”
郁盛用短短几十个字描述了他哥哥从生到死,我呼吸凝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去掉结尾,这不就是昨天的场景?
“奥,原来是你爸爸让我姐姐的孩子失去了父亲。”我的话再尖锐不过了,可是郁盛没有生气。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没有狡辩的空间。
“你皱眉的样子很凶。”他淡淡地说道。
“昨天晚上你和你爸吵架了?”
“是。”
“他用拐杖打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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