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不像季廷反应这么大,他沉默看着练歌羽,眉心微蹙,但什么也没有说。
师剑是了解练歌羽的,知道此刻练歌羽只想单独和公良墨待着,眼见季廷和另外一个男的似乎对练歌羽都怀有偏见,师剑皱了下眉,到底是为了不让练歌羽被诬陷为难,抓住季廷的手腕便往外走,走出病房的时候不忘冲方隐摆了下头。
季廷使劲儿挣扎,可到底不是师剑的对手,他气得不行,吵吵嚷嚷但又记挂着不能吵到公良墨而不甘叫得太大声。
至于方隐,师剑见他还算冷静,就知道他不是个会乱来的聪明人。
俨然,师剑传递给他的信号他也能看懂,是以犹豫了下,还是跟了出去,并还算贴心的把病房门给关上了,将空间留给虽还在沉睡,但他知道那同样只想和练歌羽待在一起的公良墨。
外头,师剑任由季廷挣扎,拽着他一路走向阳台外。
外边日头当照,师剑一把将季廷甩到一旁,脸色冷下来,“小歌儿是在秦宿出事那天才醒过来的。”
刚准备骂话季廷闻言愣了一下。
方隐仍旧沉默,只是眉头皱得没那么深了。
师剑面无表情继续道,“瞒着秦宿小歌儿还活着的事情是我下的决定。”
季廷眼眶一红,捏起拳头便向师剑甩过去,师剑也没有躲,硬生生抗下这一拳头,但也只这一下,季廷再挥的时候就被师剑挡住了。
“秦宿会走到这一步的确有我一定的责任,所以我挨下你这一拳。”季廷这一拳也算重,打得师剑唇角溢出了点丝血渍,“但就算再重来,我依旧会这么做。”
“小歌儿虽然没死,但也的确九死一生,她被我救回来的时候只剩一口气,熬了几天,下了数次病危通知,她能撑下来,实属奇迹。我不让秦宿知道她还活着,便是因为我知道秦宿会紧抓着她不放,但他要是知道她还活着,公良初也必定会知道,暗杀少不了,但她已经经受不起任何一点打击,她必须在医院里安静的躺着,我不能冒任何一点可能让她彻底丢掉生命的危险去让秦宿知道她还活着的事情,这一点,希望你们理解,但你们不原谅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师剑一口气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何态度,又冲季廷道,“但你没有资格那么说她,她醒来第一句问的就是秦宿在哪,你该为你刚刚所说的话向她道歉。”
言罢,他看都不看季廷一眼,转身走了。
唯剩季廷愣在原地。
事情已经全部讲开,季廷却再次红了眼眶。
方隐拍了拍他的肩,这件事情从师剑的角度来讲其实无可厚非。
倘若练歌羽和秦宿俩人的处境对调一下,他和季廷所做的选择,该是也和师剑一样的。
各自,都是为了保护各自想要保护的人而已。
没有谁对谁错。
病房里。
练歌羽抓起秦宿的手,将他的手心贴在脸颊上,“师兄说你已经恢复记忆想起我了,我好开心,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再叫叫我好不好?”
她的眼圈发红,眼下也知道大概这几天她看到的那些照片,其实都是假的,是师剑骗她的,导致她没能第一时间得知他的消息。
“还是说,我没有第一时间赶来看你,你在怪我?”她亲吻他的手心,“那你醒醒,你想要什么,我都补偿你好不好?”
“只要你醒来,无论什么补偿,我都答应你,绝不反悔。”
可是房间里静悄悄的,男人依旧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练歌羽拿他的手心贴在眼睛上,蹭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外头师剑靠在墙上,练歌羽哭泣是没有声音的,可正是这种无声的啜泣才更觉悲呛,即使靠在门外,他依旧能感觉到里头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悲意。
他久久没有说话,退到吸烟区,脚边掉了一根又一根烟。
……
霍景席的烧伤还没好,导致南南足足有五天没见过他了,但俩人每天都有电话联系,可即便如此,南南仍是觉得有哪里奇奇怪怪的。
从来到布果城这么久,秦宿那边的事情可没有忙到霍景席连续五天都没有时间回来。
她嗅到了可疑的味道。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但她不确定是出了什么事。
也没有人告诉她。
南南从酒店出来就一直待在别墅里,每天除了画画就是画画,她没想过出去,主要是不敢出去,怕出什么意外给霍景席添乱。
但这么长时间总是对着画画也会无聊的,她也联系了顾妮,期间小妮子给她打过一个短信,得知她恢复记忆里,直接就在电话那头哭了,俩人那通电话打了很久,直到约好回到荼城一定要出来不醉不归才罢休。
可老天爷想让你不安生的时候,你就是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下,也是要出事的。
这不,来了。
事情是在南南傍晚洗澡的时候发生的。
她那时刚泡完澡,从浴缸里出来,边想霍景席到底在干嘛边扯过浴巾裹住身子时,一个不慎猛地滑了一跤,好在身手还算敏捷,在即将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她及时的单手撑住了身体。
她劫后余生的舒出口气,可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小腹猛地传来一阵下坠感,这种感觉很奇怪,让南南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而且还没完,她看见地面上猛地滴下了几滴血。
南南瞳孔骤然一缩,整颗心都抽了,脸色一片苍白。
她慌得六神无主,撑着墙走出浴室,胡乱套了身衣服下楼让人送她去医院。
她脸色很苍白,话语很急,甚至身体都在颤抖,保镖们不敢阻拦,连忙开车送她去医院。
车上,南南颤着手打电话给霍景席,电话响了三下男人才接,那端男人声音还算轻快,“南南,想我了吗?”
听见他的声音,南南眼圈没由来一红,然而那阵心慌,却在听见他声音的瞬间当即被抚平,“霍霍……”
听出她喉间的异样,霍景席脸色大变,“怎么了南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