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了缩脖子,一言不发,装作沉睡过去,不让仙尊尴尬。
无所察觉的秋昀泪眼婆娑地盯着闭合的电梯门,双.腿蠢.蠢.欲.动。
他花尽所有意志力,忍得额头上青筋暴跳,眼睛发红,才堪堪抑制住追上去的腿动了。
以平生所未见之速从十八楼冲下一楼,顶着满脸的泪水和湿哒哒的刘海,单手撑着墙壁,气喘吁吁地堵在电梯门口。
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乍然开启。
熟悉得让人发颤的铁锈味儿信息素钻进鼻息。
一股无由来的喜悦与踏实感在心间荡漾扩散。这种无限扩大的愉悦之情在紧跟着身高腿长的周祈元映入眼帘的瞬间登时达到顶峰。
秋昀可耻地屈服了。
他不想承认,但他的腿有自己的想法。
根本就不受控制地跳进周祈元的怀中盘起来,带头叛逆给双手做了个不好的榜样,自主勾起对方的脖子,跟着头和鼻子也叛变了,像个发作的瘾君子,埋在对方的颈间,急迫地寻找信息素。
周祈元愣怔了一瞬,着实没想到还没走出大楼,就被自家小孩给追上来了。
嗅着让人心情宁静的信息素,他站了片刻。
反应过来后手极为自然地搂住对方的腰,把人按在怀中,垂下眼皮看到怀中之人还穿着睡衣,连抱着人退回电梯内,按了十八楼层。
今天是周末,电梯一路无阻地回到十八楼。
周祈元也就这么一路抱着怀中吸信息素的秋昀毫不费力地回到家,摸出钥匙打开门又随手带上,旋即托着他的腿坐在沙发上。
埋在颈间的脑袋有些不太.安分。
嗅来嗅去,像是巡视地盘的小奶狗,黏人又奶,比之前正常时的冷淡寡欲更叫他心软,但下一瞬又皱起了眉来
延平比他想得更黏人。
易感期的A黏O属于正常情况,但黏一个A,就不正常了。
之前把他当小O标记,他也没放在心上,可刚才延平直接追下楼这情况就跟A黏O一模一样。
难道是延平真把他当小O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周祈元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被冒犯,还是该笑自家小孩连AO都分不清。
可转念一想,他家小孩从小缺乏关爱,把自己关在空寂的三楼,没有玩伴和朋友,对易感期的了解大多都是来自于课本和网络。
而他,算是延平的第一个朋友。
在延平心里处于比较特殊的位置。
延平二次分化嗅到第一个人的信息素也是他的,所以大脑记住了他的信息素,再反馈给腺体,身体再受腺体的指令引导,这才能忽视性别和生理本能反应。
这么一想,周祈元瞬间觉得合理了。
他低头放软了神情,抬手摸了摸自家小孩的脑袋,却摸了一手的汗水,联想到小孩比他搭乘电梯还要先一步堵在电梯口,顿时是又气又心疼。
骂不得,也舍不得骂。
只好托着不撒手的小孩走到他卧室里的浴.室间,边给浴缸放水边轻声哄:乖,先下来泡个热水澡,等会我带你一起去上班。
这一声乖,就跟哄真小孩一样。
听得秋昀耳廓都红了羞耻的。
但吸着对方的信息素腥甜的血腥味儿中夹裹着若有似无的草木清香,舒服得他每根.毛孔都自然地舒张开来,那种巨大满足感无法言喻。
秋昀觉得他的人格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是贪婪且哭唧唧的自己,一个是冷眼看着自己哭的冷静自己。
两个人格无缝切换。
上一秒哭得无法自控,得到满足后翻脸不认人。
从周祈元怀里跳下来,绷着脸别开眼,不敢从对方的眼瞳里直视自己的狼狈。
周祈元又哪里看不出他的别扭?
他憋着笑,转身正要退出浴.室,袖口一紧,扭头就见袖口多了只手。
这个时期的A内心敏感是一方面。
占有欲强也是一方面,而占有欲中,就包括了黏人。
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周祈元好声好气地说。
秋昀心里想放手,但手它有自己的想法,他使唤不动不说,还拽得越来越紧。
乖。周祈元回身用左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指尖撩起他额前被汗水沁湿的刘海,微微弯下腰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相信我?嗯?
秋昀想点头,但他的手说不愿意。
这种情况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只听说A吸O的信息素,就没见过A吸A的。
易感期的AA不打起来都罕见,更别说像他这样用A的信息素来缓解占有欲的。难道是他对元累积了几世的感情影响到了腺体对信息素的认知?
除了这种可能,不然没法从科学上解释。
周祈元无法,只能脱了外套,塞给秋昀:你先抱着我的衣服,我马上回来。
衣服有残留的信息素的味道。
秋昀勉强能接受,只是看着人消失在门口,眼眶又开始发酸。
他连忙把脑袋埋进衣服里,嗅着上面的味道,用极强的意志力才控制想跟上去的双.腿,心中深思有什么隔绝这张情绪不受控的办法。
其实,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就是AO成结后,AO的信息素融合,两者体内的激素达到平衡,易感期和热潮期的症状就会慢慢减轻。
而没成结的AO,易感期和热潮期一年一次。
秋昀虽然烦死了这该死的易感期,但也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去永久标记一个O
所以等易感期结束,他就着手研究,一定要研究出一款能隔绝这种情绪的药剂,不然,一年来一次,谁扛得住?
秋昀想七想八,门边传来脚步声。
他连忙抬起头,就见周祈元拎了套衣服走过来,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说:水放的差不多了,你先洗澡,我在门口陪你。
会秋昀迟疑了一下:会不会耽误你上班?
不要紧,去了也只是写报告,本来是想早去早回,等会儿晚点去也没事。周祈元安抚地轻拍了下他的脑袋:洗澡去吧。
说完,他接过外套,走出浴.室带上门,背对着磨砂的玻璃门,找了个话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
秋昀脱了衣服,躺进浴缸里,温热的淹没身体,他长舒了口气,眯起酸涩的双眼说:上学放学,周末跟西春打游戏。
过的怎么样?在我这住得可适应?
除了赵延安三五不时地来找我问你的情况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赵延安经常找你?隔着一道门的周祈元问。
也不算经常吧。秋昀想了一下最后见赵延安的日期:一个星期找个两三次,都是问你回来没有。
以后不用理他。你爸妈那边呢?
周祈元跟赵家来往频繁,但私事了解的还真不多。
这主要是他一没那个深入了解的心思,二是赵家人除了对延平不太关心,其他一切表面都很正常。
而延平又躲在访客不便涉足的三楼,外人也无从了解。甚至有很多人只知道赵家有个赵延安,却不知道还有个大儿子叫赵延平。
赵女士一向不跟我说话。秋昀想起赵母,情绪平平,也没什么想落泪的想法,可见这种情绪因人而异:我爸找过我一次。
赵父估计是从赵延安口中知晓周祈元外出执行任务去了,就来学校找他商议搬回家住。
被拒绝后的第二天,让江陵过来给他送了部手机,并带言说有个项目进研究所,短时间内不会出来,让他有事联系上面的号码有两个。
一个是赵父的,一个是江陵的。
不过他猜测后者是江陵自己存的。
毕竟赵父连生活助理的号码都没放,怎么可能放一个他排斥的学生的号码?
他简略的说了下情况。
门外的周祈元听到延平嘴里提起的江陵,在心里过了遍江陵这个名字。
之所以记得这个青年,是因为那天是他跟延平第一次有交集的日期。
而且这个青年还送延平去过学校,思及此,他问:那个叫江陵的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不知道。
嗯?周祈元挑眉:怎么说?
手机我拿回来就丢抽屉了,这都过去快两月了,应该是没电了吧。
周祈元一怔,旋即低笑了起来,发自肺腑。
他家小孩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不跟陌生人过度接触。
俩人隔着一扇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半个小时过去。
周祈元听到里面水声停止,放轻脚步,走到客厅倒了杯水给自己润了润嗓子,喝完又准备了杯牛奶,折返回房间,就见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刚洗完澡的少年脸颊绯红,发梢上还淌着水。
这一幕不其然地让他想起主动敲开少年房门那次。
那次开门的少年也是刚洗完澡,犹记得当时他看到水珠没入衣袍,心里产生的遗憾就没忍住走上前,微弯着腰,抬指挑起对方的下巴,俯身在对方的额头印下一吻。
第16章 小白兔,黑又黑(16)
这是个很克制的吻。
不会让人觉得轻浮,也不会显得太过急躁。
同时,这也是个试探兼有深意的吻周祈元额头吻一触及分,唇从少年的额头抽离,垂下眼皮观察少年的反应。
对方似是没想到他有这个举动,泛红的眼眶里显得略微有些诧异。
仔细再看,除了诧异,被泪水浸泡得透亮的眸仁里还隐隐夹带着些许微不可查的愉悦看出这一点,周祈元紧绷的神经悄然放松,冷峻的眉眼融化,情不自禁地单手捧起对方的脸,再度低下头来,吻上对方的眼。
火热的唇烫得秋昀眼皮一跳。
灼热的呼吸散发出来的浓烈信息素几乎冲昏了他的理智,恍惚中,他感觉到周祈元的唇从眼皮移到了鼻尖,带着珍惜的意味,一点点挪到他的脸颊。
气氛正好。
温度也在攀升。
秋昀提着心,正在等待下一步时,对方却突然抽身离开了。
我先给你吹头发。
沙哑的声音是理智恢复后克制。
秋昀怔了一下,复而莞尔。
年纪大的男人有年纪大的好处,没有青年的人冲动与狂野,更多一些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着与冷静。
周祈元是冷静自持吗?
能干得出用精神力去偷亲的人哪里如秋昀想的那么伟光正。
他不过是在快亲到秋昀的唇时,忽然想到了少年此刻正处于易感期中,感性大于理性,真继续吻下去,一旦易感期过了,少年理智回归,想起今日这一茬,心中不免会留下他趁人之危的印象。
毕竟他是少年信任且依赖的长辈。
且他若是撩.拨过了头,受信息素影响的少年也不一定熬得住。
周祈元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手里端着的牛奶递给对方,再转过身来深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掌紧了紧,旋即从抽屉里取来吹风机。
吹风机通了电,调了暖风吹向短发,手掌抚过他湿漉漉的头发,五指在他柔软的发丝间穿行。
秋昀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能察觉得到对方指尖的温柔和专注。
他捧着杯子,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思绪不禁扩散,飘飞到赵延安身上,赵延安若是知道他的祈元叔亲了自己,会作何感想?
说起来,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周祈元掺和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发展?
按小镜子所说,赵延安喜欢的未必是周祈元这个人,而是周祈元神魂里的混沌之气。
如果没有周祈元,就属江陵气运最强。
那按照推测,在没有周祈元掺和的剧情里,赵延安和江陵俩人走的大概是虐.恋情深的路子比如暗恋哥哥的男朋友,期间意外发生了热潮期,被哥哥的男朋友永久标记,导致哥哥死亡。
哥哥的去世就成了江陵心里的白月光,然后就开始虐造成这一切的赵延安。
结局,不外乎追妻火葬场。
至于是真火葬场还是大团圆结局,就看赵延安能不能看破。
想到这儿,头顶传来周祈元的声音:好了。
他连忙收回飘飞的情绪,放下杯子,扭头就见周祈元将吹风机收起,转身去了衣帽间,不多时,手里多了副墨镜和口罩。
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周祈元笑着打趣,把眼镜戴在他的鼻梁上,顺手刮了下他的鼻梁:有点大了,先凑合一下,回头我让人给你配几副。
秋昀微微仰头,透过镜片凝视着男人眼里的温柔,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周三叔,你想好怎么跟我爸交代了吗?
把人儿子以照顾的借口带走,却直接叼到自己的嘴边
周祈元先是一阵狂喜。
这话就代表了延平对他其实也有好感,虽然之前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二,可到底没有说出来叫人安心。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抬手捏了下对方的鼻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难道你没听懂?秋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对象,我能理解,空巢老人嘛,心理和生理上双重空虚,所以看到我这么个小鲜肉在眼皮子底下晃悠,还对你付出信任和依赖,你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周祈元唇角的笑意一僵,咬牙切齿地问:你说谁是空巢老人?
你说呢。秋昀唇角漾起一丝笑意:作为晚辈,关爱老人,人人有责。
气得肝疼的周祈元甫一听到这话,觉得有点耳熟。
深思片刻,豁然想起,当初他敷衍赵延安时,好似说过关爱病人,人人有责,合着这小兔崽子听到了,闷不吭声地记到现在啊。
没看出来你还挺腹黑啊。周祈元是好气又好笑,再次捏了下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少年的鼻子:还说我是空巢老人,你叔我才二十七,正值盛年,盛年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