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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辞道:“秦承泽与废太子一丘之貉,废太子能杀父弑君,我叛主又如何?”
    傅诗妍噗嗤笑出声来,“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清辞认可,“我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人,我能好到哪儿去。”
    傅诗妍轻笑着看她。
    “你恨他有了我,还是恨他在你和野心之间,选择了野心?”
    清辞摇头,“不,我只是觉得如今天下太平,没必要再有皇权更替。”
    所以她明知御书房那位不是侍卫而是皇帝,明知南淮郡主听任皇帝行事,南境王造反很有可能是引诱秦太师出洞的诱敌之计。
    清辞只当不知,静看秦太师与秦承泽自取灭亡。
    她起身,“郡主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傅诗妍看着她,纤墨的乌睫眨了眨。
    “你不问问我,我当初为何会知道你的存在,又为何让小舞盯着你?”
    “这不重要。”清辞不感兴趣。
    “去看看他吧。”傅诗妍轻叹一声,“虽然我与他自始至终都在相互欺瞒利用,可到底露水夫妻一场,我多少有些不忍心。”
    清辞皱了下眉头。
    傅诗妍又道:“他对你是不同的。清辞,他不需要见我,但他一定想见你。”
    -
    秦承泽在单独的牢房中,囚衣脏污,墨发披散,尊贵一世,最后的日子却要在这样的地方度过。
    清辞来探囚了。
    他心里欢喜,却立刻别过脸去,不愿她看到自己狼狈。
    “重来一回,还会做这样的选择,是么?”
    她声音毫无温度,冰冷得像冬日冻住的湖泊。
    秦承泽一怔,转过来看她,看她风姿依旧,眉目间没有丝毫痛楚。
    他都这样了,她不痛么。
    “那些年,都是虚情假意?”他忍不住问。
    清辞笑了,“虚情换来的,当然是假意。”
    秦承泽唇辨颤动了下,捏着香囊的手负到身后。
    牢房里着实昏暗,清辞看不清他的脸色。
    他本就瘦,这几日牢狱下来,越发瘦骨嶙峋。
    “那你来做什么呢?”
    “前两日,郡主诊断出了有孕。”清辞道,“皇上不打算赶尽杀绝,还要封郡主为妃,把你的孩子养在宫里。”
    秦承泽“哦”了一声。
    清辞淡淡道:“高兴吧,你要当爹了。”
    秦承泽觉得可笑,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我高兴,的确高兴。”
    清辞看了他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声,“我会给你烧纸。”
    她来的突然,走得也快。
    秦承泽看了看手中香囊,这地方太过肮脏,蒙上了灰。
    他擦了擦,却越擦越脏。
    清辞走后大约半个时辰,一袭玄色绣金龙的锦袍出现在他面前。
    “七王,哦,是皇上。”
    秦承泽肆无忌惮的笑了笑,“皇上怎么来了,我还有什么用处不成。”
    傅景翊冷冷看着他,眼神示下,狱卒牢牢按住了秦承泽。
    秦承泽眼见着皇上从自己手里拽走了香囊,丢入牢房外火盆之中。
    钳制他的狱卒手一松,秦承泽就冲了出去,徒手伸进火盆里,捞出了香囊残骸。
    清辞是个粗人,这是她唯一送他的东西。
    秦承泽再次被按住,傅景翊捡起残骸,这回等烧了个干干净净,狱卒才放开他。
    “为什么?!”
    秦承泽愤恼至极,欲扑上去拼命,却被刀剑架上了脖子,怒骂一声,“你有病啊!”
    不过一个香囊,他竟然这样容不下。
    傅景翊长身玉立,冷冷看着他。
    秦承泽一怔,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清辞这才一走,皇上就来夺他和清辞的定情信物,能是为何?
    “你什么时候,你……”
    可是在他看来,清辞和皇上不可能相识。
    “怪不得你要留下傅诗妍肚子里的孩子。”
    秦承泽笑了,笑得疯颠,烧伤的手止不住颤抖,“有那种孽种在,她会一直厌恶我……”
    凄厉的惨笑声回荡在幽幽牢房中。
    傅景翊耐心看着他崩溃的姿态,待他稍稍安静点,薄唇轻启。
    “半个月前,她提出要亲手杀你,那时她的确还恨你。”
    他又说,“不过现在,她放任你上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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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他赌输了
    秦承泽猛地抬头。
    原来她那样恨过自己,恨到想要亲手杀了他。可现在她不恨了,所以她弃之不顾,事不关己,更懒得脏自己的手。
    秦承泽看着眼前的皇帝,昔日他还是不起眼的七王,病怏怏的不成气候,几乎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不知他何时笼络了南境王。
    傅诗妍这个女人,演技也是一绝。
    秦承泽笑到无声。
    也许他和父亲从选择太子时就输了。
    他此时注意到,皇上身侧的公公端着盘子上放着一壶一酒杯。
    他搅尽脑汁想了想,觉着今天日子也不错。往后每年今天,都是他的忌日。
    “明天就斩首了,皇上为何急着今日赐死我?”
    傅景翊道:“秦玉有功,朕留你全尸。”
    玉儿?
    秦承泽心中一震,双臂再次被架住,一名狱卒强行制住他下颔,将酒水灌入他口中。
    秦承泽猛咳了一番。
    缺认他咽下了,狱卒才松开他。
    再抬起头,已没了皇上的身影,秀月和几位狱卒站在他面前,大概是在等着给他收尸。
    “为什么是玉儿?”
    毒药还未发作,他被扔在地上,将死不死,喃喃不绝的叩问。
    秀月嗤之以鼻,“说真的,秦二小姐这样的女子,我当真看不上眼。或许你们秦家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流着不忠不孝的血。”
    “什么?”秦承泽不太信。
    秀月哼了一声,“秦二小姐在废太子覆灭的事儿上立下大功呢,因而太师造反,皇上没有牵连秦二小姐,还给她指了门亲事。”
    她顿了顿,又说:“就是嫁得有点儿远。”
    秦承泽的腹部坠痛袭来,人生到头来,竟有这么多事不明不白。
    “怎么会……玉儿本该是太子妃,她……”
    “秦二小姐爱慕的是当今陛下。”秀月忍不住笑了,“你们秦府,当真是个笑话。”
    秦承泽呕出一口血来。
    毒还未入肺腑,尚不至此,他着实被这个愚蠢的妹妹气得不轻。
    好好的太子妃不做,竟在背后协助傅景翊,落得现在的下场。
    傅景翊怎么可能娶她?她都是罪臣之女了。
    腹中那把刀子捣腾得越来越厉害了。
    秦承泽的意识逐渐游离。
    他蜷在潮湿冰冷的地上,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今后死心塌地的跟你,我也不食言。”
    “阿暨你对我好,我都放在心上的,我爱阿暨。”
    他恍惚看见一个头发扎得高高的女子,背着阳光走来,他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伸出手,想要招呼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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