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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厅里一片混乱,面对乐钰的哭闹,众人皆是手足无措。乐槿和临月都没有带孩子经验,其他男人更是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只得轮流笨拙地哄他,可成效颇微。
    “怎么了?”乐枝提裙而入,满脸焦急。
    “枝枝!你终于回来了。”乐槿仿佛看见救星一般疾步走到乐枝边上,压低声音同她说:“嫂嫂留了封信,走了。”
    走了?
    乐枝接过乐槿递来的信,蹙眉打开,越看神色越凝重——
    嫂嫂......她果真是不要钰儿了吗?
    乐钰的哭声越来越大,嘴里呢喃唤着母亲、娘......因为哭得太久,他的声音蒙了一层嘶哑。乐枝听着整颗心都揪在一起,生疼生疼的。她走到乐钰面前蹲下来,拿出帕子拭去他小脸蛋上的泪痕,望着小侄儿红红的眼睛,她也不禁红了眼,哽声说:“不哭不哭,钰儿乖,有小姑姑在呢......”
    “呜呜......小姑姑,呜呜......”
    乐钰虽小,可到底已经有些懂事了。在懵懵懂懂间他也意识到,母亲好像不要他了。这些日子以来,父亲消失了,母亲带着他东躲西藏,如今母亲也不见了,他整个人被恐惧笼罩住。只剩无穷的害怕、害怕......
    所以,他止不住哭。
    乐枝心里也窒痛不已,自己都快忍不住要哭出来,对钰儿的哭泣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给他擦擦眼泪,柔声劝慰着。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身旁蹲下来。然后她看见霍渡将钰儿的身子转向自己,问:“还想哭?”
    乐钰睁着泪眼呆呆地望着陌生的俊脸,瑟瑟地点点头。
    闻言,霍渡将他抱起来,自己坐到软椅上,把小小的人儿放在自己的膝头,说:“那就继续。”
    被临月扶起站在一旁的乐枝,还有厅内的所有人都看得有些发愣。
    小钰儿也是怔了一瞬,随即又垂下脑袋轻声啜泣起来。只是这次没过一会儿,他便止住了哭声。小小的脑袋一晃一晃的,思绪有些混沌——
    方才大姑姑和小姑姑一个劲儿地低声安慰他,他心里难受,想不哭却停不下来;可这个好看的叔叔随他哭了,他却反而有些不想哭了......
    “哭完了?”
    乐钰怯生生地嗯了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抹了抹脸,可脸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脏兮兮的,难以擦尽。忽然,眼前出现一只宽大的衣袖......
    是好看叔叔的袖子。
    他小心翼翼地扯过来,自己擦了擦脸蛋。
    “饿不饿?”霍渡将掌心覆在他的脑袋上,低声问。
    乐钰眨眨眼,吸了吸鼻子,“不、不饿......”
    “那就回屋去睡觉。”
    霍渡抱着他站起来,将他交给临月。众人皆是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小钰儿安安分分地任由临月抱着,只是他的眼睛一直望着霍渡,疑惑中带着新奇。
    “你、你是谁?”小孩子的心里藏不住事,有疑问就直接了当地问出来。
    而霍渡只是看了眼乐枝,没答话。
    在场的人都没出声。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
    黎国和齐国,乐氏和霍氏。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如今真的太难说清。可孩子不知其中的缘由,没人知道该如何同他说明这一切。
    霍渡自然知道他们的纠结,而他在意的不过是乐枝的想法罢了。所以他没答话,只是静静等着乐枝开口。
    然而良久,她都没有开口。
    霍渡了然地笑笑,吩咐临月:“先抱他下去吧。”
    没有关系。
    他从来不愿意逼她。
    “等等!”
    乐枝突然出声,唤住刚转身的临月。她走到乐钰边上,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钰儿,他是小姑父。”
    小姑父?
    乐钰对亲人间的称呼还不是完全知晓,可是小姑姑和小姑父只差了一个字,那他应该是与小姑姑很亲近的人了吧?
    于是,他转头朝霍渡眨了眨眼,用糯糯的语气轻轻开口:“小姑父......”
    闻言,霍渡的心口划过一丝不曾有过的感觉。他压住心底的情绪,上前几步,学着乐枝的样子伸手揉揉乐钰的头,然后低低地嗯了声。
    夜已深,众人皆是困乏不已,乐钰的事只好明日再商议。
    乐枝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霍渡抱着给她沐洗、擦身再穿上寝衣。然后她呆呆地坐在软椅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那枝折回来的红梅。
    ——原来欢喜是真的很难留住。
    不多时,霍渡从盥室出来,他缓缓走到乐枝边上,一手搂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探到她的膝下,将失神的她打横抱起来。
    直到两人一起靠着软枕,躺到软塌上时。乐枝偎在他的胸膛,眼角愈渐变红,可她极力忍着,不想哭出来。
    也......不能哭。
    她现在是很多人的依靠了,她要很坚强很坚强才对。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能哭。
    “做小姑姑的怎么还不如侄儿?”
    头顶传来声音,乐枝抬起头去望他,她懵懵的,一时间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连小孩子都知道难过了要哭,你忍着做什么?”
    她知道被霍渡看出来了。她想,此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吧,才会被他轻易看穿。亦或是她根本就没打算瞒他,才在他面前表露出最真实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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