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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发被风扬起,白皙脸颊上落了点点余晖金光,纯粹得不似凡尘中人。
    陈愿低头笑笑:“总有一日你会实现你的愿,说不定还能御剑乘风,与天地同寿,观众生为草木。”
    “不会。”萧云砚抬手拢了拢光影,说:“我不会视众生为草木,因为你在众生里。”
    陈愿弯了弯眸子:“拉钩。”
    “好。”萧云砚拢着一指细碎残阳牵上她的手,说:“你也答应我,好好活下来。”
    ……
    陈愿不记得那天有没有点头了,她回到静宣殿,吃着从清晖居送来的青柚,看了眼散乱搁在桌面上的雕刻工具。
    还有一块上好的檀香木。
    她想刻一支发簪,为不久后,将在冬日及冠的少年亲自行冠礼。
    陈愿的雕刻手法并不高明,不过是从陈祁御那学来的三脚猫功夫,好在她很用心。
    无数次的失败,发簪也渐渐有了雏形,是一柄小木剑的形状,剑柄处刻出一朵桃花,与禅意剑很相似。
    禅意剑是萧云砚亲手送来的,和她的白银长|枪濯缨一起。
    萧云砚没说是什么意思,但太监李联嘴碎,提了句是聘礼。
    一日送一样,直到她生辰。
    陈愿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送聘礼的方式,离她的生辰还有小半个月,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样。
    陈愿欣然收下,可慢慢的,她才察觉聘礼一件比一件贵重。
    萧云砚口中的一样,是至少能抵外边十抬聘礼的程度,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陈愿受之有愧,也无法回同等的嫁妆,她想要退还,哪知隔天就收到了陈祁御从空隐寺发来的“快递”。
    足足九十九抬嫁妆,请了最有名的镖局护送,铺着红毯抬进皇城,给够了体面。
    陈祁御从邺城回空隐寺后,第一件事是安顿母亲宁贵妃,第二件事就是在母亲的提点下,准备给陈愿的嫁妆。
    宁贵妃还以为儿子不曾知晓复杂的身世,仍旧是以陈愿的皇兄自居,妹妹去了南萧,有出阁之意,自然要提前准备。
    陈祁御只是一笑而过。
    他在清点嫁妆的同时,也慢慢悟到了修佛的第三重境界:看山还是山。
    他如今看陈愿,也还是皇妹。
    以娘家人的身份给出聘礼,并无不妥。
    陈祁御一并给陈愿寄去的,还有一瓶寺里的桃花汁液。
    陈愿曾说要,陈祁御不大明白用途,但还是照做了,在初春的桃花将谢时,他特意折了几支碾成汁,装瓶封存。
    收到这东西的陈愿也很高兴。
    因为她终于可以知道,师父空隐留给她的遗诏上,究竟写了点什么。
    第110章 ·
    涂抹桃花汁后, 遗诏并没有显现出墨字,陈愿又拿到灯烛边。
    热意微烤,字迹才出。
    遗诏的两面都有字, 还有萧梁帝盖下的玉玺印,做不得假。
    陈愿先看的是反面, 宛若吃瓜人那般, 她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原来萧梁帝不是猝死,而是被高太后慢慢下|毒致亡。
    遗诏中说是“夹竹桃”,也是古人常见的慢性毒|药。
    陈愿推测, 萧梁帝是痛失心爱的女人后, 在日夜煎熬中做不到独活, 否则高太后不会那么顺利得手。
    至于萧云砚的生母,那位红颜薄命的苗族族长,她出寨本是为带回荆玉令, 结果圣物没追回,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身为族长,采锦恐怕无颜面对族人。
    她想求死,也合情理。
    采锦和萧梁帝之间,注定隔着南诏国的血仇, 假使南萧没有攻打南诏,生苗寨人不会避世隐居,逐渐没落凋零。
    南诏国也不会变为凤阳城, 成为南萧的附庸。
    在国仇家恨之下, 采锦没办法自欺欺人,留在萧梁帝身边。
    她本有求死之心, 高太后恰好做了这个刽子手,同样的,萧梁帝也是。
    他们死于同一人之手,也算另一种相随和成全。
    难怪高太后会发疯。
    至于萧梁帝,他不想萧云砚走上自己的老路,成为帝王,为了制衡多方势力娶一个又一个大臣的女儿,所以传位给了另一个儿子萧元景。
    又怕高太后对付萧云砚,这才留有遗诏在空隐寺,作为警示。
    倘若萧云砚有危险,空隐就会把遗诏交给镇守徽州的绥王。
    这就是遗诏另一面的内容,若高太后不留情面,手握遗诏的萧绥可以废了萧元景,自立为帝。
    兄终弟及,父死子继。
    萧绥只要手握遗诏,便名正言顺。
    自然,相比于萧绥继位,萧梁帝更倾向于自己的血脉,他不在乎萧元景当王,但高太后若是不知收敛,迫害萧云砚,那么就让萧绥来当,哪怕萧梁帝对这个风华正茂的兄弟有颇多忌惮。
    但至少,萧绥不会要萧云砚的性命。
    ……
    陈愿慢慢收拢遗诏,她恍然明白,为什么原著《凤命》里萧云砚要他的皇叔死了,有萧梁帝这旨遗诏在,手拥五十万大军的萧绥始终是颗定时炸|弹。
    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她要是萧云砚,她也忌惮。
    但不至于用水滴之刑吧。
    陈愿以为,如萧绥那样心性的君子,你就是明着卸他的兵权,他恐怕都不会反。
    萧云砚为什么一定要杀萧绥呢?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有血脉关系的亲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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