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自己报完了恩的恩人被天魔收走了,而自己跌跌撞撞拼了一辈子的机缘却落到了那只猴脸猪毛鱼的身上!
凭什么?!
天数不是定的幻系妖灵么?这灵鱄、灵鱄……它不是灵兽吗?!
心乱欲狂之时,一道心念传来,却是一直暗中助它的圣蜃孙,——它两个原是有些血缘相关的,“它并不能算灵兽,它原是……同我一般的……”
圣蜃孙乃妖与灵偷生的后代,不容于天地,需得经转秘境投生再修,论起来它与幻兽算得上表亲,才会一直偷偷帮它。
“那它怎么没遭雷劈?!!”老妖眼睛都滴红光了,妖与灵在一起已经有违天道,还诞下孽种,还敢不经秘境转生直接降世,还敢飞升!这是什么世道!这还有没有天理!
幻兽心念愈狂,那一直帮着它维持心神的圣蜃孙听得它那句“孽种”忽然顿了顿,紧接着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对,我们是不能见天的,活该遭雷劈的!……只是,当日你求着我骗这个哄那个的时候怎么没起来这事儿呢?”
说话间已经撤回了维持老妖心境的心力,抛下一句道:“遗谷已经升境,我这就转生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同时反手把一大团老妖一路走来累积下的心病心结之念随最后这一句一起丢了过去。
老妖早先攒下的魂力早被打散了,实力大降的同时神魂也不稳起来,尤其此时信念崩溃正乱着,失去了外部心力扶持几乎无力维持思考,哪里还经得住圣蜃孙这么来一下,立时神志大乱,怒气噬魂,竟自己把自己的妖灵打了个稀碎。
令雨为了救人将它的攻势化解了,救了那些修士的同时也变相帮了老妖一把,如今它虽脆得与当日自己手下的弱心妖有一拼,好歹还留了性命,虽然,它如今也不知道自己要这性命有何用场,但是让它再死一回,却没有那勇气和力气了。
轻雾一弹,用尽最后的力气隐入了一处小小的岩洞秘境,——如今的它就算想回妖界,也是不可能的了。
“原以为会在修界飞升,如今看来却是要葬身于此了……”遭受重创不得不自封神魂的老妖,渐渐陷入了灵识涣散的无边黑暗,却没发现那一直无人理会的剑灵也跟着它进了此间。
而与此同时,仿佛一直在无边无色的苍茫中行走的天地门门主,却渐渐醒转了过来。
早在睁眼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仿佛是那些细碎的光点自带的信息。
“师祖……”
老门主端坐在石榻上,只看着就好似随时会飞起来一般。
枭松令雨几个没等到“相助”老门主的那一刻,因为他老人家头顶的灵光并没有渐渐暗淡下去,而是突然灭了的,就像天上的日头忽然被哪个摘走了一般。
然后他老人家就成了眼下这样子。
小门主泣不成声,已经苏醒的门主和几位宗主心情更是复杂,毕竟他们当日都是上过“正道”的,倒是木言宗主和全东师叔相对淡定。
老门主一脸看不上的样子对小门主道:“你这像什么样子!这还如何飞升!瞧瞧那些化神的,那都是一去不复返的小没良心才能成事儿呐!”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了似的,笑道,“也好,或者也是你的机缘,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能长点道行。”
说完转头过去看门主和几位宗主,点点头道:“我与你们说一个事。你们人在缥缈海上踏波苦苦支撑之时,忽有人驾一浮舟来狠狠撞上了你们,你们是何心思?又或者,只来了一截子无主枯槎,照样狠狠撞上你们,你们又是何心思?”
几位宗主若有所思,老门主又道:“只是这浮舟上人,又安知不是一截枯槎?……”
说到这一句,老门主语气渐弱。郎义令雨等人带着其余一些高阶弟子远远立着,正等着老门主是不是会同他们说上几句,却听得耳边一声笑:“灵台殿重启,待老夫先替你们趟趟道,没出息的便步我后尘吧!”
再抬头时,老门主身形已如枯叶飘落榻上。
正这时候,那不识趣的大钟忽然又响了起来,只那乐声不止毫无悲意,反倒欢悦得很!
悲意深重的众人忽然听到这动静,心里不免一滞,等再回神,竟好似没法伤心了。
天地门大长老陨落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从神光乍现那日就开始挤在天地门山门等着捡“升仙秘笈”的修士们忽然有些含糊了起来,——看来这天地门的修路也不是十拿九稳的,你看这虽化神了两个,可转眼就陨落了一个大元婴,啧,这么着的话,便是真的求得他们开口传授什么“真经”,有如何保证他们给的定是能升仙的那一路功法呢?
含糊了两日,忽然又多了许多求着拜着要进天地门的人。
而天地门直接开启了护山大阵,把来人都直接挡在了山门之外,更没人出来搭理过他们一句。
“真是一朝得势了!”几个还没来得及脱下门派法袍的九鼎门弟子看着半空里偶或一闪的阵光忿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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