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身着湘妃色襦裙的少女半倚在车榻上,双目紧闭,眉心微蹙,像是被梦魇住,睡得不甚安稳 。
两个小丫环挤在另一边正小声地嘀咕:“惊鹊,大小姐怎么在马车上就睡着了?”
叫惊鹊的婢女掩嘴轻笑:“昨儿收到了将军的来信,欢喜的呢,一封回信写了半宿,今儿自然就没精神了。”
“那可怎么办?一会儿小姐还得亲自给老夫人点长寿灯祈福呢?”
“无事,左右到碧云寺还有一段路,快到地头的时候咱们再把小姐叫醒就是了。”
梦中正挣扎于懊悔与不甘间的女子耳中猛然窜过丫环闲谈的字眼,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小方几上,香炉正缓缓释放出让人宁静的香味,梳着双螺髻的两个小丫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可不就是她曾经的贴身丫环别枝和惊鹊么?
她们还活着?
邱婧辞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干脆趁两丫环不注意再次闭上了眼睛。
给老夫人点长寿灯?
那么她?不是在做梦,是重生了?
她记得在去碧云寺的途中,拉车的马无故发疯,然后她便被摔下马受了重伤,因而错过了三天后陈王府的宴会。
也就是在这个宴会上,她的好庶妹邱芷惜代她出席,一曲惊鸿舞名动长安,并成功和她的未婚夫殷韦淮勾搭成奷。日后以贵妾的身份和她一同嫁入将军府,恶心了她一辈子。
而今日之所以会惊马,完全是拜外头这个被邱芷惜收买的车夫所赐。
他给马下了药,时间一到就会发作。
想到这里,邱婧辞唬了一跳,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现在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既然这个车夫是潜在的威胁,那这次碧云寺就绝不能再由他赶车了。她猛然睁开眼睛,掀开车厢侧边的车帘往外看。
红杏楼偌大的牌子便映入了眼帘。
上一世惊马之处就是这条街的尽头,她再顾不得别的,直接嚷道:“停车!”
别枝和惊鹊也被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你们俩别管,车夫,我说停车!”
“大小姐,这车不知咋了,突然停不下来了啊。”车夫大叫,刚刚还平稳行驶的马车速度突然提升,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惊到了不少行人。
眼见就要到前世她被摔出去的地方,邱婧辞气急攻心,陡然间伸出一脚,将毫无防备的车夫踹下了马车:“我让你停你没听见吗?”
车夫哪里想到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会突然对他下手,就这样空中一个华丽翻身滚落在地哀哀痛叫起来。
邱婧辞目光冰冷,想着该怎么解了眼前之困,却不知她刚刚踹人下车的动作有多利落。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可真是要多粗蛮有多粗蛮。
而且还特蠢,那马已受了惊,这时候把车夫踢走,不是等死么?
迎面而来的马上,小王爷秦隐毫不犹豫地给邱婧辞盖上了野蛮蠢笨的戳子,啧,长安城这些贵女可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