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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乡村通常由几个大姓组成,往村里走一圈,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
    往大里说,村与村之间, 时常因水田灌溉和肥沃土地发生争执。这个时候,哪个村子人口多, 又足够团结, 那就更有说话权。而一旦分家, 抗风险能力降低不说,在村里也会人微言轻。
    父母在,不分家,便是这般由来。
    所以,能鼓动这么多长辈同意分家, 吴素芹的空间, 功劳不小。顾夭夭记得,书里说那个空间手镯本就是原主的,而现在,手镯认主后隐身了, 既摸不着也看不到,除非她自愿取下。
    不过,顾夭夭一点也不惧这个金手指。
    心思不正、头脑不行的人,拿着这么个金手指,大部分时候只会拿到它当移动仓库使,顺便利用空间使些手段,再不然就是自己变美,帮别人治病卖人情。
    她会让吴素芹明白,不需要用任何金手指,她也能让对方自以为是的计谋付之东流。至于那些沾了这件事的人,不扒层皮下来,一个也别想全身而退。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时,吵吵闹闹的院子总算安静下来。
    陈月英沉着脸,如雕像一般坐在堂屋很久,眼中愤怒有,悲痛有。
    见悍妇娘如此,顾夭夭轻轻叹息,不是自己亲生的,确实难免偏心。但养育了二十年,无论怎么说,也有了骨肉亲情,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又怎么会不难受呢?
    这会儿,顾红秀还气哭了,抽抽搭搭,骂骂咧咧。顾红志反而不跳脱了,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看着深蓝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听说新法接生的工作组今天正式下乡来啦?”顾夭夭挨到悍妇娘身旁,故意找她说话。
    陈月英愣了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嗯,是啊,来了三个同志,刚被安顿好。哦,就是你干妈的婆家,村里数沈家院子大,房间多。”
    顾夭夭见她的注意力,总算从分家这件事转移了,便叮嘱:“这样啊,那妈你记得报名,参加培训。”
    “你个小丫头还当真啦,我哪有时间去?回来还要织布呢。”陈月英笑笑,不以为然道。
    “您去吧,去吧~农闲季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时间多,不怕的嘛。”她极力怂恿,还朝愚孝爹使劲眨眼。
    接到自家闺女的暗示,顾永顺也从旁劝说,其实他希望妻子不要在这件事上想太多,尽管她说话绝情,其实心里最难受的也是她,毕竟那孩子是他的阿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有事做,也就不会有时间想那些不开心的了。
    “好啦好啦,真是拗不过你们父女俩儿,明天去好吧!”陈月英没好气地说,这是答应了。
    顾夭夭朝愚孝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笑嘻嘻道:“爸,明天你要亲自陪我妈去报名哦!”
    “当然,保证完成任务。”看着女儿的笑脸,顾永顺心情明朗起来。
    谈话结束,她回到房间,拉着已经不哭的白莲姐姐,递了饭团给她,凑过去一阵耳语。
    顾红秀听得连连点头,脸上还露出了喜色,美滋滋啃了口猪油杂粮饭,激动道:“你这小脑袋瓜,鬼主意真多!”
    “哎,这玩意儿真好吃,有肉味儿!不便宜吧?”
    “两分一个,我也是偶然遇见,姐你放心吃,弟弟也有。”
    第二天去学校的路上,顾夭夭发现自己兜儿里多了五分钱,还有一张字迹歪歪扭扭且幼稚的纸条,上头写着——在学校别乱花钱,省着点用,笨蛋妹妹。
    她捏着这五分钱,感觉有点烫手,这可是白莲姐姐的私房钱。
    看来,得想个光明正大的赚钱方法才行,不然连个饭团都不好拿出来给他们吃。也就姐弟俩年纪小,好忽悠罢了,换做陈月英夫妻,这个慌可不好圆。
    一晃眼,学校到了放假的日子。
    “顾同学,这是这周各科的作业,你不要忘记做。”徐盼弟递了一张作业清单过来,叮嘱道。
    “好的,我知道了,盼弟同学~”顾夭夭接过来,快速往小同桌怀里塞了个煮熟的野鸡蛋,“学校里吃完再回去,周一见!”
    说完,背着书包往学校门外跑,沈西林还在等她。
    这是去沈家的第三天,美名其曰请人家辅导自己作业,实际上,某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哟,夭夭又来了,今天放假,明天打算去哪儿玩啊?”工作组的组长章少春亲切地和她打招呼。
    “跟西林哥钓鱼去!”顾夭夭笑容甜甜,还说:“钓了鱼,给章姨尝尝我的烤鱼手艺。”
    章少春笑吟吟目送两个少年少女离去,才伏案继续手头的工作,旁边便有人好奇问她:“组长,您好像很喜欢那丫头啊?”
    “嗯,是啊,县里让咱们下乡开展工作,不到年底怕是回不去。这孩子和我闺女一般大,性格也好,我一见她就想起我家囡囡,心情就很好。”
    “组长,我也想家了……”
    “青红啊,这样,过两天中秋,我放你一天假,你回趟县城,跟家里人聚聚。”
    “组长,我……”
    “没事,去吧,夭夭那孩子热心,指不定会来帮我打打下手。”
    “行,多亏那孩子了。”
    沈家偏僻的西屋。
    “你是不是会做?”指导了一会儿,沈西林怀疑地问道。
    “不是,我就是聪明,主要还是你厉害。”顾夭夭在少年质疑的眼神中,张嘴说着瞎话。
    坐在窗边缝衣服的夏彩云闻言,抬起头温柔地笑:“不要吓唬夭夭,明天带上‘毛毛’一块去。”
    “妈妈,还有我,我也要和夭夭姐一起去!”小萝莉淼淼大声说。
    此情此景,让沈西林不禁叹了口气,他怀疑顾夭夭才妹妹的亲姐姐,母亲的亲女儿,自己可能是捡来的。
    这几天,顾夭夭借着来沈家请教学习的名义,与工作组混熟的时候,吴素芹那边也没闲着。
    为了让他们两口子尽快住进新房,张福元给他们批一处人去屋空多年的破宅子,又请了有经验的泥瓦工和木匠,叫来村里的青壮劳动力,火速修复旧宅子中。
    这些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作为支书的人脉和威望,最重要的是钱。
    木柴、瓦片、家具、人工,哪一样都要耗费钱财,而吴素芹和顾红军手里,加上陈月英给的五十,也不到百元,却样样要求最好的。
    工人们便经常私下讨论——
    “这顾老三很大方嘛,竟然给儿子那么多钱盖房子,啥都按高标准来。”
    “起码这个数!”
    “两百?我看不止,恐怕是三百多!”
    破烂旧宅被修复成崭新的院落时,已是中秋节后,陈月英在父女俩的忽悠下,进入学习班也有二十来天了。
    国庆节前一天,她与先斩后奏进入学习班的大女儿一同下工,母女俩前脚刚到家,后脚就闯进来几个汉子,直接往自家猪圈走去。
    陈月英定睛看去,发现带头人是张支书的侄子,连忙把顾红秀拉到身后,怒喝:“张大狗,你想干哪样?!”
    那叫张大狗的,往她身后看了好几眼,才嘿嘿笑道:“陈婶儿,你不记得啦?上次分家,在三叔祖他们的见证下,不是说好要分顾大哥他们两百块和一头猪嘛?”
    “老娘没答应!”陈月英气道。
    “可是,叔祖他们答应了啊。上次,您就给了五十,还有一百五和一头猪没给呢!今天,顾大哥他们的屋修整好了,知道钱是哪儿来的不?向队里赊欠的,一共三百五十八块。”
    张大狗嬉皮笑脸的,瞄了瞄模样清秀的顾红秀几眼,凑近了些继续道:“所以,这钱得你们来付,本来就该给的,两头猪还没囤够秋膘呢吧?怕是连一百五也不值哟,可惜了。”
    他假模假样地遗憾摇头,冲身后几人招手:“婶子啊,这猪我们带走了,剩下的钱就从你们明年的工分里扣。”
    顾夭夭从沈家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猪圈门大开,鸡笼摔在地上,平日里咯咯哒叫唤的小黄大黄也不见了,院子里乱作一团,悍妇娘一人独自坐在地上哭得好不可怜。
    等她问清缘由,哭哭啼啼的顾红秀也把去自留地干活的愚孝爹喊回来了。
    在回来的路上,顾永顺已经听大女儿讲了事情经过,这个向来温和好脾气的男人,此刻脸色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阴沉又黑暗。
    他蹲下身,轻抚妻子哭泣的脸,温声说:“阿英,等我回来。”
    顾夭夭愣愣看着愚孝爹提着大锤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地触动,她突然有些明白,什么是男人的担当——是责任和守护家人的姿态吧。
    她把泪意憋回去,又与顾红秀交待了几句话,然后跟上顾永顺的步伐。
    他们不会让他达成目的的,恐怕早已严阵以待。这个让极品公婆无可奈何的情节,在原书中可是打脸高光时刻,愚孝爹自己去,大约注定歃血而归。
    所以,让我来吧,父亲。
    第23章 好戏开唱
    夕阳的余晖刚消失在地平线, 阴冷的黑便迫不及待降临这片土地,今晚的天空不再幽蓝静谧,它变得暗沉沉, 没有一丝星光, 连月亮都躲进了厚重的云层之后。
    似乎有什么在酝酿着,也许是暴风雨……
    而新宅那头, 院中点起了两堆篝火,那明亮的光, 连黑暗也要退避三舍。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崭新的院子里,不仅灯火通明,还觥筹交错的样子。
    可热闹了。
    顾夭夭眼尖,透过矮墙她已经看到了王喜娥和顾根生老两口, 还有顾永旺一家子,怪不得发现那样动静大的事时, 对面没反应。
    原来, 都聚在这儿, 给白眼狼大哥庆祝乔迁之喜。
    今晚,她也准备了点“礼物”,希望他们收到的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笑得开心。
    “哎哟, 顾老三总算来啦, 碗筷都给你准备好啦!”
    张福元一见到顾永顺,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无视他面无表情的脸,语气尽显亲昵, 好像之前没发生过不愉快一样。
    顾永顺却不理他,目光沉沉地环视了院子一圈,闷声不响地拎起锤子,一锤将院门砸出个窟窿,又接连两锤三锤下去,新装的木门顿时变得七零八碎。
    在众人愤怒惊讶的眼神下,新漆不久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寿终正寝了。
    “永顺!你想干啥?!”顾根生沉声喝道,他背着手走出来,一脸威严,“你这行为跟土匪有哪样区别?要是放在土改那几年,解放军把你抓了,也一点不冤枉!”
    “顾老三,自己儿子乔迁,你不恭喜就算了,咋还门给砸了?我跟你讲,你要继续这样,回头让队里民兵把你抓起来,‘冷静’几天再放出来。”张福元一脸正气地站出来“住持公道”。
    “三儿,算了算了,红军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也养了这么多年不是?以后一个村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要做绝了,这样要不得!”三叔祖语重心长地劝道。
    “亲家啊,我家素芹就快生了,你不看在她叫你爸多年的份儿上,也想想孩子不是?万一吓出个好歹,那也是一条人命啊!”黄三妹抹了抹眼角,这般说道。
    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亲眼看到,顾夭夭还是忍不住冷笑连连。
    这帮人,先威胁后恐吓、有人扮黑脸,有人扮白脸,最后还打起了亲情牌,真是手段齐出,吃死了愚孝爹。
    顾永顺依旧不说话,只把嘴唇抿紧,提着铁锤坚定地往里走,或许是那神情架势太过吓人,一时间,无人敢上前阻止。
    “永顺!酒还没喝,你就开始发酒疯!既然不是来喝酒,而是来捣乱,就给老娘赶紧滚回去!”
    顾夭夭看向如一根圆规般叉腰立在院中的老太太,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这便是吴素芹为极品公婆准备的“王炸”——在孝字大过天的乡村里,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能压死人!
    “我告诉你永顺,今儿你要过去,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再说!”
    就是这句杀手锏,最终让愚孝爹不甘心地铩羽而归,也让看到此处的读者,疯狂评论打call,表示有被爽到,齐齐为吴素芹的给力打脸投雷庆贺。
    顾永顺脸上闪过纠结痛苦等复杂情绪,紧握木柄的手青筋暴露,终于咬着牙说出了来这里之后,唯一一句话:“为哪样要逼我!”
    老太太正要破口大骂时,天上居然飘起了稻草雨,众人下意识看向那个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的纤细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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