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程昱站在路口, 思忖片刻,他嗓音喑哑:“舒舒,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舒尔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出这句话, 呼吸渐渐急促, 胸口起伏突兀。
眼睫轻颤, 决绝道:“不可以。”
“我知道了。”程昱的神色终于浮现出失落,他垂了垂眼, “我明白你的意思。”
舒尔咬咬舌尖, 一言难尽的多看他两眼:“但愿你明白。”
话音落,舒尔提步上楼。
进门后她打开灯, 走到窗前往楼下看了一眼,程昱仰着脖子仍旧看着这扇窗,舒尔捏着帘子的手有少许僵硬, 下一刻猛地拉上窗帘。
行至冰箱前取出一瓶冰水, 舒尔仰头喝了几口。
余光扫过窗口,她犹豫着折回去,拉开条缝隙看了眼楼下。
直到程昱慢慢走出视线,舒尔才吐出憋在心底的气。
程昱这些天的反常行为还没等舒尔消化, 又在今夜给了她颗炸/弹。
按捺住心上烦闷, 本以为程昱只是一时兴起,谁料次日开始,他就已经付诸了行动。
八点半, 舒尔刚化完妆。
捏着口红正要上唇时, 搁置在旁边的手机响起, 舒尔扫过那串熟悉的号码,不动声色的拧起眉。
然而他似乎不懂适可而止,电话挂断后停顿几秒, 短信如炮轰似的再次卷土而来。
舒尔合上口红盖,郁闷地捞过手机解锁。
程昱:【收拾好了吗?送你上班。】
程昱:【给你买了城南的饭团和豆浆。】
程昱:【我在楼下等你。】
程昱:【你慢慢来。】
……
舒尔看的头皮发麻,本想拉黑手机号,谁知手抖直接给拨通了过去。
那头或许是正在看手机,立即接通。
“舒舒。”
程昱的嗓音温润晴朗,舒尔微顿:“你今天怎么没完没了。”
“怕你没看见。”程昱如实回答。
“……”舒尔无语凝噎,“我又不瞎。”
程昱似乎能想到她的神情,闷笑两声:“我在楼下等你。”
舒尔提着包:“不用,我自己开车。”
“我送你。”程昱反复强调。
舒尔将包“砰”的一声磕在鞋柜上,眉头再次拧起:“我都说了别烦我,你怎么……”
“门口等你,挂了。”
谁知她话没说完,程昱就挂了电话。
舒尔狠狠磨牙,弯腰穿好高跟鞋,拿着车钥匙去了负一层。
刚开出车库就看见程昱的黑色宾利停在小区门口,规规矩矩的靠在路边,舒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等安保室将大门打开,舒尔油门一踩开出去。
大抵是程昱盯着她的举动,趁她打方向盘的时候,将车往前挪动半截车身。
车停的位置正巧挡住了从小区出来时要经过的位置。
舒尔忍住直接碾过去的冲动,探出脑袋问:“你有事没事,我要去上班。”
“不是说我送你……”程昱抿着唇。
舒尔忽略他脸上委屈的小表情,眼神淡漠:“我自己有手,也不想让你送。”
“那行吧。”程昱没勉强,下车走过去将早餐递给她:“还没吃早餐?还是热的你趁热吃。”
时间已经趋近于九点。
舒尔眉心的不耐越来越重,她有些烦躁的从后视镜看过,正好刚从地下车库出来的两辆私家车缓缓朝门口而来。
不想因为这事情堵住后面人,舒尔生硬地从他手上将东西一把夺过来。
“赶紧走,后面有车来了。”
程昱看过去,果真已经有车停在后面等着。
他点点头,面不改色地弯腰:“下午我陪你吃饭?想吃什么。”
后头的车按响喇叭,舒尔垂头发动引擎:“我不吃。”
“前面的,别挡路啊。”
“还等着上班呢。”
“上次那家中餐可以吗?”
程昱低声问。
后面的喇叭愈发频繁,舒尔头疼难耐,见他不等到结果不罢休,于是草草应下:“随便吧。”
程昱仿佛没有看出她的勉强,点头应下:“那我四点半来接你。”
说完,程昱几步钻进车里。
让开位置后,舒尔踩下油门赶紧开走。
盯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车影,舒尔下颚紧绷。
看了眼早餐袋子,她低声骂:“神经病。”
aurora回国后的首期杂志成绩不错。
今早开会,舒尔得到汇报后,难得露出好几个笑脸,挨个将几个部门负责人夸奖,才又严肃起来安排下期任务。
下期主打时装与演员专访。
正好下月初隔壁安城有个夏季时装展,各大媒体都会前往,红毯签名无一不缺。
如今刚回国正缺少曝光,舒尔让助理应下邀约。
说到演员专访,有人提起:“这次戛纳电影节贺时惜提名了最佳女主角,不如我让人联系联系她的经纪人,要是有时间接受采访不如就定下她吧。”
听见贺时惜这个名字,她翻文件的手顿了顿。
贺时惜童年时拍广告出道,七岁那年在古装剧中饰演幼年时期的女主步入演艺圈,十八岁电影一战成名,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国内影后。
这些舒尔都知道,甚至她还能知道的更多。
因为贺时惜是程临安的妻子,程昱的大嫂。
贺时惜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
五岁那年福利院倒闭,她面临着流离失所,但好在长得漂亮有灵气,从福利院离开的第二天就被现在的经纪人办了领养手续。
二十岁在国外拍戏,遇上程临安。
程家从来没有门第观念,两人自由恋爱五年后,程临安轰轰烈烈的求婚结婚。时至今日,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娱乐圈内,两人仍旧堪称模范夫妻。
这些说来都是别人的事情。
可但凡想起,对舒尔来讲又是那么近那么远。
叫她无法不羡慕。
“她那边我来联系。”舒尔抬眼,又叮咛采编:“采访稿提前写好拿给我过目,有关父母方面的问题都不要出现。”
将这些安排好,她把玩着手机朝窗外看去。
……
等到傍晚下班。
程昱果真开着车再次出现在了大门口。
舒尔不愿跟他纠缠,发了短信告知后从后门离开。
这样的逃避持续了好几天,却也压根没有出现舒尔所设想的热情消散。
直到周五下午,开总部跨国会议时,舒尔跟美国那边的负责人起了争执。
她心情极差,实在没心思跟谁周旋。
然而一出大门就见手机屏幕亮起。
这人猛地撞枪/口,她满心烦闷,只觉得程昱愈发纠缠。
临近七月,海城的天正值酷暑。
程昱靠站在车边,看见她挡着太阳光过来,打开门说:“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给你带伞。”
“下次一定记得。”
舒尔没吭声,站在车门旁四处扫视几圈后,确定没有认识的人才上车。
合上车门,程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先喝点水吧。”程昱把水瓶递给她。
舒尔没接,偏过头静静看着他:“程昱,你别再这样了。”
“什么?”程昱皱眉。
舒尔手心泛着汗液,贴在腿面上实在难受。
将手移了个位置,她轻声说:“你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没办法再让我心动了,不仅没办法,而且也会因为你而产生困扰,你这样真的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