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画面里,林思渡逗dragon玩了一小会儿,把小动物塞回了保温箱里,回到桌前继续画科普图。
按说这种非娱乐非游戏类的直播都是比较冷门的,但林思渡每次开播的时候,直播间内的在线人数都会过万。
偶尔点进来的路人网友就会很好奇——
[这是科普区?求主播推荐美颜相机,效果太好了吧。]
[他没开美颜,这清晰度看不出来吗?我刚刚还在数睫毛,眼睛怎么长得,形状这么好看。]
林思渡把镜头稍稍地拉远了一些。
屏幕上跳出来的一条留言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师您好,我快结婚了,对方家里没给彩礼,只送了一条满绿的翡翠手串,说是值十几万,您能帮我看看吗?”
“可以。”林思渡说,“看完这个,我今天就休息了。”
对方不方便连麦,给林思渡发来了一段自然光下拍摄的视频,林思渡点开视频的时候,直播间的网友也跟着一起看到了。
[一眼真,阳绿,好漂亮。]
[谁给我这种彩礼,我也嫁哈哈哈。]
林思渡没理弹幕,只是调了电脑画面,翻来覆去地看。
“你好。”他开口,声音如霜雪般清澈透亮,“线上鉴定是有误差的,所以我线上更多的是做科普和鉴赏,偶尔做鉴定。珠子的颜色很漂亮,单看色彩确实达到了阳绿级别,但是部分珠子应该存在掺假的情况,做得很逼真,建议线下复检。”
“不过。”林思渡说,“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已有的证书是假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对方打字。
顾淮坐在自家车后座上,看着林思渡站起来关摄像头,画面晃了一下,接着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已经一周没有当面见过林思渡了。
“你这周都跑去哪里了?”朋友问。
“没去哪,就瞎逛呗。”顾淮懒洋洋地说,“酒吧、livehouse、闹市街头,放松一下心情,还去跑了两天赛马。”
“去这么多地方,玩得不错?”
“没意思。”还不如初见时,林思渡淡漠扫过来的余光。
上次的合同流程上出了点问题,他明天还得去找林思渡。
林思渡第二天上班遇到了点状况,前一天在线上找他鉴定的女人,在中午时找到了他们机构,同时跟来了,还有她那个未婚的男友。女人认出了林思渡,带着歉意冲他点点头。
这男人一进来,鉴定费还没交,就开始大声说话:“有人在吗,快给我看看,她非要跟我闹,这是我们家拿来做彩礼的,怎么可能是假货。”
他把装珠宝的盒子递给林思渡,冲女友说话时眉飞色舞:“我这身高长相,没哪一点会亏待你,安心跟我结婚,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林思渡垂眸,在灯光下,一颗颗抚摸过珠子,又拿三色灯看。
“假货。”他说,“不予估价。”
正在夸耀自己的男人愣了几秒,当场就爆发了:“你到底会不会看啊,你是珠宝鉴定师还是打杂的实习生啊,你们这里怎么回事,十几岁的学生也能帮人看这么贵重的东西了吗?”
“确定为假,仿得很逼真,你需要我给你出假货证明吗?”林思渡礼貌地说。
“说好的彩礼,你不给就算了,还换了个假货给我?”女人瞪大了眼睛。
男人骂了几句,转身把林思渡给投诉了。
主管正在吃午饭,接到了客诉,一路赶回来,也不管发生了什么,对着林思渡就是一通指责:“你怎么回事,别的新人都老老实实地干活,就你还能被投诉,赶紧跟客人道歉。”
“鉴定是我的工作,我只是告诉他结果为假,他就大发雷霆。”林思渡说,“我不认为我有需要道歉的地方。”
主管:“你……”
别的新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只有林思渡始终不卑不亢。
“你都没有用仪器,看一眼就说假,真的不是瞎鉴定吗?”客人质疑。
珠串还在林思渡的手上,他从抽屉里拿了把剪刀,剪开了绳子,翠绿圆润的玉珠落在了白绒垫子上。
主管心都提起来了,摸出手机就想叫黄教授,这如果是真货,林思渡还把人手串给拆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顾淮今天骑了辆机车,拎着头盔,一脚踏进黄教授的鉴定机构时,刚好看见林思渡利落地咔嚓一刀剪开了珠串。
看起来安静守矩的人,还有这么干脆利落的一面。他在这个才20岁的珠宝鉴定师身上好像总能发现惊喜。
顾淮靠在门边,不远不近地站着,也不上前,带着点看戏的意思,想看看怎么收场。
林思渡指尖在玉珠上拨了拨,从白绒垫子上挑出了五颗珠子,放在了托盘的一边:“这五个是真的,剩下的有的充胶,有的用玉髓假冒,还有个是玻璃……算是集齐了市面上所有的造假方式。”
他偏过头,指尖拈着一颗玉珠,淡漠的眼睛里稍有点漫不经心的意思,刚好都落在了顾淮的视野中。
除了初见时为难林思渡那次,顾淮其实很少看到他的工作状态。
他忽然发现,林思渡跟他想的还不太一样,林思渡骨子里有些内敛的傲和不服气,这是基于专业能力的绝对自信。
在这一点上,和他倒是很有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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