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满月还是不敢抬头:“皇上好容易放你几天假,该让你好好歇息才是。”
“这几天怕是歇不了,”云峤意有所指:“累便累吧,我倒也甘之如饴。”
满月气愤地戳他胸膛,两个到底在床榻上腻歪了好半天,才双双起了床。
一出门,玉茗和几名丫鬟便在门口道恭喜,初七也早早起来,堵在门口要红包,云峤早有准备,塞给她一个最大的,又召了府中人来,每个人都道了辛苦,又将赏银分发下去,一时间四处都是欢声笑语,比昨日还更热闹些。
用过早膳,两人便上了车,往纪国公府行去。
虽然另外开了府,但毕竟云峤亲父还在,为了孝道也得过去应一回卯,纪国公得了消息,一早便打理妥当在厅上正襟危坐,准备迎接长子长媳的问安。
云峤若知礼时,全天下御史怕都挑不出他一点错处,此刻从旁边侍女托盘中端了茶盏,恭敬得仿佛不是那位朝堂上争锋相对的云丞相:“父亲。”
纪国公面无表情,一把胡子遮住了满面红光,威严地“嗯”了一声,接过茶盏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满月也跪下来,端了茶盏脆生生地唤:“爹爹请喝茶。”
瞧瞧,还是满月懂事,这声爹爹不比冷冰冰的父亲两字更妥帖?
纪国公面上不由便现出笑容来,连声道:“好,好!”
将儿媳敬上的茶一饮而尽,叫人送来贺礼——一对金灿灿的镶宝石手镯,倒似一对镣铐一般,颇有武将风范,满月两只手几乎都拿不住。
偏偏纪国公还大大咧咧道:“满月戴上,试试合适不,前两月花了一斤金子叫鸾镜阁最好的工匠打的,原本还想多用些,偏你秀姨娘死活劝住了,说小姑娘家家不好太招摇,我一想也是,才罢了,待往后你生了孩儿,爹爹再给你打两个更大的。”
满月咬着牙将那两个金镯套在手腕上,顿时觉得手臂一沉,只能垂着手磕头:“谢谢爹。”
秀姨娘是妾室身份,不好一同在厅上受礼,满月出了门去她院中,刚好纪朝云和陆寻意都在,一见到她,便笑着问成亲感觉如何。
满月为难地想了想,哭丧了脸:“……从前也不知道,阿峤哥哥怎么那样坏的。”
此话一出,过来人的秀姨娘便掩了口,纪朝云和陆寻意大概明白点什么,也笑得前仰后合。
“那是自然,”纪朝云道:“当了夫君还守礼的话,你怕是更难过呢。”
“什么你呀我的,该叫嫂嫂了,”秀姨娘嗔着自己女儿:“没大没小!”
满月这才反应过来,给秀姨娘重新见了礼,又掏出自己做的荷包来,秀姨娘和两个妹妹一人一个。
“我针线不好,学着做的,你们不要嫌弃才是,”她有些不好意思:“里面放了园子里晒的各色香花,都是静心凝神的,常带着对身体有好处。”
几人都收了,又说这礼物才有意义,秀姨娘知道她新婚,身边也没个年长的女性随时提点,心中怜惜,便将纪朝云和陆寻意赶出去,自己拉了满月进内室,将为人妻者应该知晓的东西样样说了一遍,直说得她面红耳赤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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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中,萧妤祺懒洋洋地倚在贵妃榻上:“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她只管问,似乎也并不需要人回答,叶怀风垂了眸:“一夜未睡了,公主还是先歇息吧。”
萧妤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美目中隐现血丝:“叶怀风,我知道你恨我。”
第77章 正文完结
叶怀风不答, 似是默认地朝她笑了笑。
“你笑什么?”
“公主爱看我笑,我便笑。”
萧妤祺死死盯着他,半晌才道:“你笑起来一点也不像他。”
“我自然是比不上他。”
叶怀风笑得悲凉。
当初元宵佳节, 他和阿蔓一起出门看花灯, 只因身形与那位名满永京的云峤公子有几分相似, 便被这位骄横自负的长公主抓回来,要强行留下他,又让他当场写书休妻,当时两人正是新婚燕尔情浓之时, 他怎么肯?
萧妤祺便当着他的面将阿蔓捆起来鞭笞, 谁知阿蔓看着温婉,内里却是个刚烈性子, 哪怕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肯认命,只说若他当真写下休书, 宁愿一头碰死在自己面前, 他一个大男人哭得涕泪交加,疯了一般跪下来哀求, 萧妤祺也不肯停手。
谁能知道,那时候阿蔓早已有了一个月身孕。
直到她开始大出血, 叶怀风才明白过来, 为何这几日她突然食欲不振,又说想吃酸梅子——他们那日出门, 本就是打算看完花灯再买些零嘴回家的。
他颤抖着手写下休书, 求萧妤祺找来大夫, 但已经晚了,那么多血,一直触目惊心地流, 根本止不住……他眼睁睁看着新婚妻子在自己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萧妤祺嫌弃流产而死的女子不详,连具完整尸骨都不肯留,他的阿蔓,就那样被烧成一捧白灰,装在一个小小的瓷罐里回了家。
而他叶怀风,从今往后也再没有家了。
萧妤祺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
“你若有半点比他好的地方,说不准霍满月便同意跟我换了,真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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