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冲动了,我为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勇敢和果断感到后悔。但是我的莽撞已经产生了后果,我决不能再让自己回到昨天晚上那屈辱的境地中。
就算没有光亮,我也对我的家中的摆设熟悉无比,我清楚地记得昨天晚饭后我用水果刀削完苹果皮之后放在了茶几边上。
只要,电光火石间我快速计划着,只要我向前倾身碰到茶几,我一定能摸到那把水果刀。管他是什么鬼东西,至少我还能亲手杀了我自己。
我迅速向前扑去,却没有如意料之中地撞上坚硬的茶几,而是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来不及挣扎便被他抱住压在了沙发上。
这东西刚刚就半蹲在我面前!
被这个冰冷的人形抓住手腕扣在身侧,我看着漆黑的世界流下泪来。我太害怕了,我这样一个仅仅是光线稍暗便能够被满地狰狞的影子吓到草木皆兵的人,能够鼓起的全部勇气都已经被一而再,再而叁的失败彻底耗空。祭台上的羔羊哀鸣着等待屠刀落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被献祭给怎样的神明。
“你为什么要哭呢,隋盈?被骂的是我才对呀?”那个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左脸上随即被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是他亲了我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让我一阵颤抖,完全处于被动的我不敢去想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他交流。“好,骂你是我不对,你能不能放开我,然后离开呢?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应该也没有什么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提,只要你能放过我,好不好?”
他静默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不少:“你很讨厌我。因为昨天晚上我真的伤害到你了。”
被抓着的手腕重获自由,沙发凹陷的变化让我知道这个有了实体的家伙坐在了离我脚边不远的地方和我拉开了距离。虽然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但是刚刚的压迫感已经没有了,我试探着坐了起来,然后尽可能地缩到了沙发另一边。
一片安静,但是这黑暗中无法忍受的只有我一个人。令我毛骨悚然的还有那个“人”可能的注视,我只能在自我幻想将自己吓到失控之前开口,尝试和他建立一丁点联系来驱散一些我的恐惧。
“我应该怎么称呼,嗯……您?”我不再试图让他离开,因为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提要求。只是我真的需要有人能和我说说话,我太害怕了。
“你想叫我什么呢?我没有名字。”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有一点清亮。这样的声音安抚了我,交谈的欲望分散了注意力,我渐渐放松下来,好像和好友在睡前的交谈。
“我不太会起名字……”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等你想好了名字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反正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只能和你说话。”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是啊,隋盈,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被他重复了一遍之后,我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一些暧昧。只能稍稍尴尬地继续开口:“能不能告诉我,什么话题是不能提的?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如果说了什么让你生气的话,我先道歉……”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没有,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尽可能地告诉你。只是……别赶我离开,可以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诚恳,甚至还有一点请求的意味。这让我无法理解,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你留下来是要做什么?”
“我从混沌中来,但我不是你们人类所说的什么神明或者邪魔。从我有意识起,我就是黑暗的一部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世界上唯一的黑暗,也不知道我因为什么而存在。黑暗中的一切都是我的财富,但是我却没有形体去触摸它们。我不知道我浑浑噩噩地旁观了你们人类多少时间,但是从你出生开始,我变得不一样了。
我知道这对你们人类来说无法理解,你就当我是那些奇幻故事里走出来的什么生物去理解吧。你和我看到过的人不一样,你天生就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对吗?每一次我在你身边的黑暗中看着你的时候,你都能一眼看向我的方向。因为你,我才有了自己的形体。你让我从一片混沌的意识中脱身出来,让我知道我是可以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隋盈,原谅我昨天伤害了你,但那时我刚刚彻底拥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我只想和你亲近,但是还没来得及了解人类的一切。我真的非常抱歉。”
他一口气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我充满震惊地消化他所说的一切。“所以,你要留在我身边才能够保持实体吗?”
——————————————
开始复健。
离开很久,很惊喜还有人关注,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