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一早就来了,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提前半小时,怕信号会干扰金升录制节目,所以只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他。
金升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对着待机的手机屏幕整理自己额前的头发,他的头发如他的性格一般温顺,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有一缕碎发作对似的总是落在他的左眼眼皮上。
江安因而有些沮丧,这是他和金升恋爱以来第一次约会,他很希望自己看起来比平时规整漂亮一点。
正跟头发较着劲,视线里出现一双手,接着是结实的胸膛,将他一整个抱在了怀里。
江安绽开了笑容,想要依偎却顾忌着他们周遭的环境,只把脸在人家肩头蹭了蹭,声音发软,透着安心的愉悦,“你来了呀。”
金升松开他,整理他的头发,问他:“我的安安等了很久吧?”
江安摇摇头,暗自为「我的安安」这个称呼开心。他不是第一次听到金升这样叫,不过之前都是耳边蜜语,今天听他大方地叫出声音,就,让他害羞又兴奋。
本来冻得有些发白的小脸到现在变得红扑扑的,再让他等一会都行。
金升仍穿着拍摄节目时穿得衣服,白衬衣外面罩着条纹开衫,最外层是羊绒大衣,脚下皮鞋的鞋头锃亮,走路时发出嗒嗒的优雅声响。
来的路上,金升把衬衣纽扣从上解开了两颗,解放了自己的喉咙,他觉得今天的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而江安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告诉他:“金升,你今天真好看。”
金升的心情好了一些,仗着自己心情不好,想要做些出格的事情发泄一下,当个叛逆的坏小子,于是在书店里的时候突然牵起了身边的人的手。江安吓坏了,几乎从他身边跳开。
他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望着金升,像是没什么威慑力的警告。
金升也望着他,眼神里带着有恃无恐,好像在猖狂的说,我就抓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江安当然不能拿他怎么办,他只是不好意思跟金升在公众场合做出亲昵的举动。
这次他们俩单独出来江安是开心的,但开心之余心里难免担忧,班里关于他和金升的风言风语刚刚平息,如果休息时间让人发现单独出来玩,无异于自投罗网。
于是他又凑近了,稍稍挨着金升,悄悄告诉他,“我们在外面呢。”
在外面又怎么样?江安没说。但是这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人群中江安仍是和金升保持着这样微妙的距离,若有似无又暧昧不明,像是春风里夹了几粒冬日的雪花。
书店里开了间陶艺坊,他们下午没啥安排,干脆进去做一对情侣水杯。
江安受小说影响,觉得杯子就代表一辈子;
金升只是因为店主说这个做起来最容易。
这间陶艺坊刚开业的时候人流最多,营业五年之后,已经逐渐冷清,除了他们俩之外,店里只有一家三口,正一起给三只餐碗上色。
店主给他们演示制作过程,将一块泥料在拉坯机上,转盘匀速旋转时手指微微施力,顺着拉坯机的旋转将泥料逐渐拉高,拉出开口相对平整的直筒,杯身就初步成型了。
整个过程需要保持双手手指均匀用力,动作呼吸都要平稳,要有耐心。
江安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店主演示过后就分给他们一人一块泥料和拉坯机,去指导别人了,江安志在必得,照着店主的示范拉坯,结果杯身才刚成型就因为用力不均,整个杯子朝着一边歪了过去。
他没办法,尴尬又可怜地找了店主补救,但他的后续表现实在低迷,总是因为发力不匀、动作不协调、或者不经心的磕碰而弄坏了杯身,修修补补,一块泥也被他搞得不成样子。
转头看金升,对方已经停了拉胚机进入了修正杯身的阶段,正慢条斯理地用木片刮去杯身表面的浮泥。
江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学业上的优势不明显就罢了,没想到动手能力也逊色很多。
他凑过去,很认真地看着金升的脸,被后者察觉出来,忍不住地微笑,“你总是看我干嘛?金生金升,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江安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被那么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升有些飘飘然,“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江安害臊了,终于坐回自己的拉坯机前面,望着上面倒向一边的泥土发呆。
店主看不下去了,告诉江安可以帮他补救一下泥料做个小摆件或者钥匙扣,他思想斗争几番,最终选择了钥匙扣。
钥匙扣要比水杯好做多了,不用跟旋转的机器打配合,只要对着泥土揉揉捏捏就好,这个江安小时候经常一个人玩。
他计划做一个小太阳,由圆形和六个小的三角形拼在一起。
几个基本形状成型之后,竟然还赶上了金升的进度,和他一起搅泥黏连。
不过金升粘的是杯子的把手和杯身;
而江安粘的是扁平的太阳圆心和参差不齐的三角形光芒。
他们俩将两个初现规模的陶制品摆在一起,谅是金升也联想不出这两个物品之间存在哪些情意绵绵的联系。
金升用才刚洗净的手撑着下巴,问江安,“为什么做了个小太阳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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