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敷衍地点了点头,道:“我看过了,写得不错,明天就按照这个展示吧。”
“那怎么行呢?”江安回应他,像是有些着急,“这里面很多款项都对不上,加上有些项目很模糊,有些根本没必要,这个企划案如果这样通过了,不然明天开会总经理一定会问起来追责的。”
金升这才抓起一份文件翻看,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些用浅淡的铅笔作下的批注。
他抬起头看着江安:“这些都是你做的?”
江安点点头:“是的,总经理说你刚来公司,很多业务都不熟练,要我帮一帮你……所以我才把不大明确的内容都做了标注,方便你参考。下面还有不加注解的版本,看你习惯怎样的工作模式……”
金升细细翻看着江安做过的批注,其间不仅注明了他的疑问,还找来了上个季度相似的项目数据给他做参考。
这么多东西堆叠在文件上面,看起来却不会觉得凌乱,反而因为有了批注而更容易理解了。
他快速地翻完了剩下的几份文件,对江安说:“谢谢你这么帮我,你的注解都没有问题,就按照你的意思给他们反馈就行。”
江安的脸迅速红了起来,怯怯地走向他的办公桌,伸出手取走文件夹。
金升却突然发力将文件夹往回拽,江安的身体失衡,跟他湊得很近。他对上那双满是惊恐的眼睛:“小江,谢谢你哈。”
江安慌忙起身,抱着几叠文件出了他的办公室,这回的速度倒是很快。
第二天,金经理在项目报告上初露头角,提交的项目策划滴水不露,总经理是金升爸爸的老朋友,本来答应了他爸要狠狠给他一个下马威。
一场会议下来,他没能从行政部的策划里找出半点披露,只等迁怒于发挥失常的市场部,侧面给金升一个杀鸡儆猴。
回到办公室,金经理第一次给他的江助理拨了个内线电话,江助理的步速依旧很慢,手里抱个本子,态度很认真。
“你的企划案改的不错,已经通过了!”金升对他说。
江安很高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金升接着说:“所以这个项目我打算交给你来做!”
江安赶忙拒绝,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这个项目必须得是经理才有权限管理的,我是临时工,还没签正式合同呢,怎么能交给我做呢?”
金升站起来,晃着步子靠他越来越近,他将文件夹放在了江安的笔记本上面,凑上了他的耳朵:“因为我信任你呀,以后你就在我旁边办公就行,需要什么权限我马上给你。我这桌子这么大,你坐过来也不委屈。”
啊……江安被金升弄得大脑死机,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金经理靠他真的太近了,近到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江安忘记自己最后究竟有没有应下来,他抱着文件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侧头看去,金升正在办公室里移动他的电脑还有转椅的位置。
金升的办公桌又大又宽,现在左半边空空荡荡的。金升收拾好之后向他这边看过来,和他对上了视线,很得意地对他笑笑。
江安觉得,刚刚自己应该是跟金升说了一句「好的」。他埋着脑袋,翻看着手里的企划书,想给自己降降温。
可翻着翻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确切的说,他看到一份不属于这份企划案里的内容的东西。
那是一张薄薄面巾纸,应该是公司统一发给部门员工使用的那个牌子。
面巾纸上是一首小诗:
一滴水从你的下巴滑落到锁骨,
顺着平坦的前胸向下,
向下,
经过浅小的凹陷,
来到茂盛的丛林里。
是挺立,殷红,樱桃一样可口,
雾一样温柔的,你。
我要在这里寻欢,
找,春天,草地,
我们握着手,到达潮热的海底,
汹涌的浪击碎花芯。
一场雨从你的眼角降落,
打湿了你的喘息。
我们一直这样,
春天了,也不停。
江安面皮发烫,细想起来,他刚刚看到的,金升嘴边挂着的得意的笑容仿佛也有了原因。
江安很想站起来去金经理的办公室问问他,这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不能,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有了些反应,烫热又让人不知所措,所以他只好默默把那张纸巾从文件夹里抽了出来放进了桌下的柜子里。
第二天,江安一脸平静地抱着电脑搬进了金经理的办公室。
江安和他的金经理挤在同一个办公桌上相安无事地工作了一段时间。
确切的说,是他在努力工作,金经理在努力写作。
有时候金升写倦了也会请他帮忙看看,他不大懂得欣赏文学,上学的时候语文就总不及格,经常有老师说他是榆木脑袋。
所以看了半天,他也只能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真好」的评价。
金经理看起来有些懊恼,他要来了金经理以往的作品,记下来那些让他感动的地方。
下一次金经理问起,他将新作与旧作做对比,有些笨拙的指出了金升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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