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走神的工夫,已经到了她那套房子楼下了。那套房子在十四楼,电梯缓缓上行,她心里七上八下。她有点纠结,怕自己突然会后悔,她是真的不想在那套房子里进行交易。
中介打开房门,卢晚晚进去,还在门口换了拖鞋。
每隔一周她妈妈会过来这边打扫一次,所以尽管不住人,但也很干净。粉色的墙纸,白色的毛绒地毯,沙发也是少女感十足的粉色系,到处都是粉粉嫩嫩的。卧室里的床是公主床,挂着白色的床幔。她小时候看迪士尼动画片的时候,特别羡慕,所以她爸爸给她买了。墙角还放着一个两米的超大玩具熊。卧室的小阳台上的绿植有点枯萎了,卢晚晚拿出剪刀来,慢慢修剪着。
客厅里,中介小飞跟客户正在打电话:“好的,好的,您上来吧,我们已经到了。哦,您到了?好的,我帮您开门。”
中介小飞去开了门:“任哥,外面冷,快进来吧。房主在里面呢。”
“嗯,我和她聊几句。”
“好的,哥。”
中介小飞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卢姐,人来啦!”
卢晚晚这才放下剪刀,回了一句:“稍等一下!”
她剪完枝叶想给花浇水,在小阳台寻觅了一圈,没找着水壶。突然,有人递了个水壶给她,里面装了半壶水,她接过来道谢。
“不客气。”那人说。
这个声音……
卢晚晚整个人僵住,不敢回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甚至想过从这里跳出去。她开始慌乱了,她没有做好与他见面的准备。
他怎么会回来的?不是在美国读博士了吗?不是说会移民那边吗?
为什么买主会是他?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不浇花吗?水洒了。”他又说。
卢晚晚一个激灵,发现水壶倾斜了,水的确洒出来了。她咳嗽了一声,做了个深呼吸。她在心里默念,没事的,卢晚晚,你可以应付!他没什么可怕的,无非就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而已嘛!
做好了心理建设,卢晚晚背对着他笑了笑,说:“没事儿,地太干了,我故意洒点水。”
“哦,原来如此。那不用拖把擦了。”那人也笑了,然后把阳台上的拖把给拿出去了。
卢晚晚低头看了一眼那一大摊水,默默开始心疼起实木地板来,她在心里骂人,这厮太缺德了!
骑虎难下了呀!
卢晚晚扭捏了一会儿,才从卧室里出来。中介小飞已经和买主坐在沙发上聊天了。
三年后,她又一次见到了任初。她没有办法说一句好久不见,她想,如果可以的话,两个人永远不要见面。因为她真的不知道,再见到他,自己该如何。不是没有幻想过有一天再见到他,每天想一次,有一千多种可能,却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
她紧张得不知道如何开口,手足无措又极力掩饰,像个犯错的孩子,等待着大人的教训,又像一个假装长大了的孩子,一举一动都透着做作。
任初,你好。
她在心里说。
“坐吧。”任初说道。
卢晚晚走过去,在离他最远的地方正襟危坐。反观任初,放松随意,简直像是在自己家。
公寓里没准备茶水招待客人,任初倒是自带了。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奶茶来,放到卢晚晚面前,又亲自给她插了吸管,说:“原味三分糖,热的。”
“我不……”她刚准备说一句“我不喝”,但是一抬头对上任初的眼睛,又赶紧咽下去了,改口说,“谢谢。”
中介小飞左看看右看看,他感觉不妙—这两人认识!自己的中介费不会要飞了吧?这到底是什么操作?这两人是不是有故事?
中介小飞内心焦虑,这个月还没开张呢,一定要拿下这笔订单!
于是,中介小飞强行加入了聊天,拉着任初开始聊房子的事情。
“我很满意,今天就可以付钱。”任初说。
中介小飞内心美开了花。
“从你们那儿走单子的话,要扣多少手续费?”任初又问。
“啊?这个,佣金很便宜的啦。”中介小飞说。
“我单独给你,别扣她的钱了。”说完,任初看向卢晚晚,“这房子两百三十万是吧,我微信转账可以吗?”
卢晚晚猛然一惊。
中介小飞直接石化了,微信转账这是什么操作啊?两百多万啊,竟然要用微信吗?
“你微信号多少?”任初又问。
卢晚晚觉得任初绝对是故意的,她皱了眉头说:“这房子我不卖了,你们走吧。”
“哦?”任初笑了,“我定金都付过了,要违约吗?那你准备好赔偿了吗?”
卢晚晚看向了中介小飞。
中介小飞面露难色,他的确是怕人跑了,所以提前收了点钱,没跟卢晚晚说,算是违规操作,他以为遇上了个人傻钱多的买主,却没想到遇上了一个精明的大尾巴狼。
“还是说你不想卖房子?挂到中介那只是想看看市场价?或者你还有其他买主,要坐地起价吗?抱歉,请原谅我这么猜测,因为你的行为的确很古怪。你到底为什么突然不卖了?”任初咄咄相逼,他看起来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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