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并不以为意,因为初衷本就是为钱。
一年之期很快到来,她做好离开的准备。可就在这时,手术成功早已出院的母亲病情复发,住进ICU。
也许是忘了,江砚池没说让她离开。她也就厚着脸皮不提,继续留在他身边。毕竟住ICU的费用是天价,她接再多的课也没法解决。
第二年里,他变得越来越忙碌,已不像刚开始那样时时带着她。偶尔出席一些场合需要女伴,杨晋会提前通知她。大多时候她待在玫瑰园,他基本保持每月来一次的频率。即使过夜也只是各在各的房间。时茵心想,他大概只是想念那个人了,偶尔过来看看这张相似的脸,聊以慰藉。
后来她从网上知道,江山集团已经易主,江政下台,输得很惨。
江砚池已经布局多年,从前的懒散不过是假象。
他来玫瑰园时,大多时候只是喝茶看书。她就静静待在一旁,不说不笑,如同个摆设。
他也不说话,对她更没半点要求,一坐就是半天。
对了,还有卷卷,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在翻路边的垃圾桶时被她捡到带回来。
他明显不是喜爱小动物的人,第一次见时,很是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这一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内心起了变化。
她会不自觉地看他,会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观察他的每个表情变化,会在他不注意时偷偷拍下他的照片。
她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像是没什么希望的人生突然有了意义。她开始有欢喜,干涸枯死的心也像活了过来。她知道他们并不可能,但没关系,她会独自保存这份喜欢,不让人发现。
渐渐地,她越来越沉迷其中。
一次,他在玫瑰园的庭院里休息。
方姨拿了毯子过来。
她等没人时蹑手蹑脚来到他身边,轻轻盖上。
他睡着了,睫毛密密地覆着。那双她惧怕得不敢直视的眼睛闭上时,她才得以放肆地看他,才敢流露心里的情绪。
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他突然睁开眼。
他如往常一般冷淡地看她。
她瞬间慌了,这辈子没那么恐慌过,在温暖的阳光下瑟瑟发抖。
这次之后,他两个月没出现。
她每一日都在后悔,怪自己为什么不小心些。她恐惧地等待,等待他的处罚。
他再次见她,是杨晋接她去一个饭局。
她心中窃喜,如蒙大赦。
车上,她再不敢多看他一眼,怕惹他厌弃。
饭局上,他不能喝酒,有人起哄,她主动替他喝了两杯。
回程时,她已微醺。
沉默中,他终于开口,“时助理,你是一个可靠的下属?”
她说:“是。”
“很好,别越过这条线。”
她羞愧难当,他已发现她的心思,这是在警告她。
此后,她越发小心隐藏,在他面前如没有感情的机器。
可这只是假象。那段时间,她有多害怕他,就有多期待见到他。
他是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甚至让她觉得自己的喜欢是份亵渎。而这份喜欢越来越多,渐渐让她觉得痛苦,难以自控。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应该离开,否则会越陷越深失去自我。可另一个自己马上说,没关系,还能怎么受伤呢,反正你早就没了自我。
第二年八月中,江夫人头一次出现在玫瑰园。
她被叫下楼,表情一贯的木然。方姨在一旁暗暗着急。
江夫人只说了一句“长得是挺像”,便把她晾在一旁。
江砚池得到消息回来,示意她上楼。
江夫人却叫住她,皱着眉头说:“那柜几上的花剪的不好,你再修修。”
时茵看向江砚池,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看她。便顺从地走到几步开外,把那瓶花拿下来,一枝枝重新整理,修剪。
江夫人关心两句儿子身体后,看一眼她的方向说:“也快两年时间,你总不会当真了?”
江砚池喝着茶,语气淡淡,“只是个玩具。”
她手一抖,剪刀戳到指腹,鲜红的血珠冒出来,慢慢扩大,却感觉不到疼。
江夫人满意地点头,“你明白就好。不过玩物丧志,你小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的。”
“能让二叔放下戒心,也让蒋家亏心,何乐而不为。”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蒋瑶任性骄妄,胡作非为,我确实不希望你娶那样一个妻子,当年的婚约不成反倒是好事。”
江砚池像是讽笑了下,“当初您可是一心要和蒋家结亲。”
江夫人面上有些尴尬,“此一时彼一时。蒋家倒也不是不行,蒋孝为也有一个女儿,叫蒋尔然,和她堂姐有两分相像,但比她宜家宜室多了,在临大做老师,你可以见见。”
时茵捏紧流血的手指,不让它们滴到洁白的花瓣上。
江砚池对蒋瑶念念不忘,而她,自始至终只是个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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