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意思是让她去寿王府住,和婠婠一块儿上下学,我不在,书院的事情就全权交给寿王妃了,云姝住在他们府上,也有许多照应,休沐日还像以前一样回宫来。”
皇后忙道:“去寿王府住着?寿王府几房人住在一起,伯母本就儿孙满堂了,还得再照看云姝,也太劳累了吧,要不还是让云姝回宫来吧,她一人在外头我也不放心。”
太后问云姝:“你觉得呢?”
云姝还因着前事和母后怄气呢,道:“我觉着挺好的,我喜欢和婠婠一块儿玩,伯祖母待我也很好,我住他们家肯定舒坦。”
皇后道:“你只是和婠婠好,他们府上还有许多人呢,你又不能只和婠婠打交道,住在别人家里诸多不便,你到时就知道了。”
“也不必她和其他人打交道,白日里在学堂,早起吃过早饭便上学,晚上回来写课业吃晚饭便睡了,她哪有时间和别人打交道,休沐日回宫来,也不和王府的人相处,寿王妃会照料好她,我相信云姝住在他们府上也不会惹麻烦。”
皇后想就着前事向婆母说和,只能应下了,又对云姝道:“你待会儿去我那儿拿些东西,日后住在寿王府,得交些寄宿费。”
不交也没事,但皇后不喜欢欠人情,也希望云姝在他们府上能有底气,她是交了钱的,可不是白吃白喝的。
这个太后不管她,只要她不再要求云姝回宫读书就行。
孩子的事情说完了,该说说大人的事情了,皇帝问他们又要走多久,今年回来过年吗?太后说不回,“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时候出京怎么还能回来过年?大概明年年底,可能会回来吧。”
皇帝无奈叹气:“这么久。”
“怎么,还没断奶啊,还盼着父母回家过年做什么?”
皇帝抿唇不语,大概是幼年时常盼望着父母回家过年,他每年都要问好多回,爹娘今年回不回来过年?爹娘的信中总是说行程未定,再看看,可他一等就等了三年,心都等凉了。
后来父母还是常年在外,他习惯了等待,不会再问了,爹娘到了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可他有时候会胡思乱想,怕父母这一走就是永别了,很怕很怕,却不敢说出口。
皇后道:“至亲在外家里人总是牵挂嘛,父皇母后年事渐高,我们更担心……”
“年事渐高?我们俩像是老的走不动道了吗?我们的身体比你们俩还好呢,与其操心我们,还不如你们好好养生,在宫里养尊处优的,身子还真没我们在外奔波的人健壮。”
她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自古帝王皆短命,活个五六十岁就差不多了,她和萧艺怎么看都是能活到七老八十的,到时候可别让她白发人……呸!
皇后应是,公婆的身子确实很健朗,瞧着还能再战二十年,真说不好谁先走呢。
皇帝道:“今年年底我就把季贤调回来,嘟嘟也跟着回来,爹娘若能回来,咱们家也能吃顿久违的团圆饭了。”
太后道:“嘟嘟回来了短时间内也不走了,我们明年再回来一样,一家人什么时候不能聚呀,呆在京里实在没意思,我和你爹都闲不住。”
皇帝道:“等过几年伯父和林家舅舅都卸任养老了,就能和爹作伴了,爹也不会无聊了。”
萧艺道:“养什么老,养老的事情等到了七十再说,我还年轻。”
前阵子过的五十大寿可扎他的心了,似乎在所有人眼里他已经是个老人家了,他真想把胡须剃了,告诉所有人,爷还年轻。
但怕就怕,等到七十岁再养老,他那几个老友已经深埋黄土了,不是他咒他们啊,实在是他们几人看着就没他年轻,明明是同龄人,瞧着比他老好多岁呢。
父母如此老当益壮,皇帝也不知是该喜该忧,爹娘说今日就算告别了,离京那日他们不必送,这种小离别不是常有的事么?他们早该习以为常。
习惯也确实习惯了,不送便不送吧,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这次的离别那么长。
太后和萧艺离京的前日把云姝的行囊都送到了寿王府,离京那日早上太后和萧艺送了云姝出门,今日破例把她送到了城门口,告诉她,今日下学就不必回逍遥居了,跟着婠婠去寿王府吧,日后就住那儿了。
虽然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但真到了这时候云姝还是忍不住眼泪,跟着祖父母住了这么久,他们的感情也很深厚了,寿王府哪有家里好,她不想去,不想和祖父母分开。她真想再问一句,能不能把她也带出京,她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祖母口中烟雨蒙蒙的江南,海岸蜿蜒的泉州,长河落日的边城,京城的风景她已经看腻了。
可祖母已经明确表示过,不会带她走,她也不敢再纠缠了,只等着她长大了,到了自己能出远门的时候,就能把祖父母走过的路也走一遍。
太后给云姝擦擦眼泪,让她快去上学吧,别迟了,而后听着云姝的哭声随着车马声远去,眼睛也酸酸的,人老了总是容易伤感,皇帝虽然也每次都挽留他们,但他已经是大人了,不会哭闹,小孩子最诚挚的感情才最直击心灵。
萧艺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缓缓,他们的路还很长,不能就这样止步呀,他们不是早就认准了,彼此是相伴一生的人,其他人都只是路上的一段风景吗?
太后道:“这次走完后,咱们再回来,就不走了吧,咱们开始养老吧。”
萧艺说好,但这次肯定是要走很久的,再回来恐怕重孙都有了。
他们骗了儿子,明年年底不会回来了,他们这次想走远一些,看宽一些,儿子看不到的光景他们来看,儿子查不到的事情他们来查,他们要为儿孙视察清理这片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