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道:“拆头发去,我头疼。”
“梳半天才梳好的,你就不能多维持一会儿?”
“不要,我头疼。”
太后道:“头疼就快去拆了吧,小孩子家也不必梳太繁复的发式,扯疼了头皮就不好了。”
明珠听这话就跑了,嘟嘟在后头叫了一句:“要吃饭了快些回来!”又回头对母亲抱怨,“哪儿就扯疼她了呀,再寻常不过的小辫子,她就嚷着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她只恨不得剃个光头才好呢,以前偷偷剪头发被我发现打了一顿,后来再不敢了,头发也是能乱剪的吗?”
太后非常理解嘟嘟的心情,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生了个女儿长的不好看还不爱打扮,天天跟个假小子似的和男孩子在一块儿玩,在家里要么吃零嘴儿,要么和她顶嘴,每天都要惹她生气,她快活无忧过了二十几年,生了这个小魔星后日子里添了不少烦恼。
可再怎么不济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嘟嘟天天骂她训她,但她都五岁了依旧是独女,季贤就是独子,他一直想要个儿子,嘟嘟说她现在没精力再生养一个孩子,一个女儿已经快让她崩溃了,还是等明珠大一点懂事了再给她生个弟弟吧。
太后听她抱怨哭笑不得,告诉她:“你要用真理教化她,用母爱感化她,让她对你信服孺慕,而不是天天训斥她,和她吵架,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哪家这么小的孩子会和大人吵架?她和她爹吵架吗?”
嘟嘟愤愤噘嘴:“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呢,明明是我生她养她,天天带着她,她就和她爹亲,她从不和她爹吵,就和我吵!”
太后问她:“你小时候敢和我吵架吗?”
“那不敢,我现在也不敢和您吵架呀!”
娘在她心里是至高至上至亲至爱的存在,她怎么能和娘吵架呀,年轻时为了那个姓沈的和家里吵吵,那是脑袋被门夹了,不算的。
“所以呀,为人父母在子女面前是一定要有威信的,明珠不怕你,你该想想你的问题。”
那嘟嘟就想不明白了,她小时候爹娘都很疼爱她,从不打骂,但她就是很爱他们,尤其崇敬娘,但娘平日里依着她,真到了不依的时候,只要娘一黑脸,她就怕了,哪里还轮得到打骂,可明珠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怕她,也不听她的话,她一直觉得这是孩子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几人坐在桌上说了会儿话,菜渐渐端上来,季贤也赶回来了,对岳父岳母行大礼告罪,军营里有事耽搁了,未能相迎实在罪过。
嘟嘟又想数落他,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提前安排吗?又误了家里的事。
太后和萧艺都说无妨,公事要紧,他们会在这边呆一段时间,也不急在今日。
嘟嘟让人去催明珠,一家子长辈都到齐了,她还在磨叽什么呢,让长辈等她吃饭。
明珠被下人带过来了,嘟嘟一看她,把头发拆了随意扎着,衣裳也换回了单衣单裤,就这么一看,真是个混小子,今天一早给她梳妆打扮都白忙活了。
明珠一看她娘的样子就知道又要骂她了,先发制人:“这样舒服,穿着舒坦我吃饭还能多吃一碗呢,方才那一身忒束缚了,影响胃口。”
太后笑道:“没事儿,在自己家里怎么舒服怎么穿,又没有外人在。”
嘟嘟道:“她可真是不见外呢,和外祖父母也算初次见面,这就原形毕露了。”
外祖父母在她出生的时候就见过她,但在明珠的记忆里,这次就是初见,她可真是不见外。
萧艺也说不碍事,“姑娘家大方坦率些也好,自家人面前何必忸怩,我倒觉着明珠这样挺好的。”
他们夫妻俩都觉着,自家的孩子放屁都是香的。
吃过午饭后季贤无暇陪岳父母多坐,他还得赶回军营去,太后让他去,回头数落女儿:“你看你,他公事那样忙你还非得揪着他回来吃饭,少吃这一顿也没什么。”
嘟嘟说就是他不会安排时间,办事效率低,“行了行了不说他了,爹娘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吧,快去你们的院子里歇息,走走走我带你们去。”
明珠忙道:“那我带林姨母去她的院子里。”
嘟嘟道:“林姨母都来多少次了,用得着你带啊,芷萍,你自个儿去吧,缺什么叫下人拿,不用见外。”
林芷萍确实也来的多,嘟嘟也不把她当客人了,每回都住那个院子,那就是给她留着的。
林芷萍也没和她见外,打个招呼便自个儿过去了,明珠则被母亲拘着一起去外祖父母的院子里,一路上又听着外祖父母和母亲说话,到了院子里还要说,不是说让他们歇息吗?还要说多久呀。
“爹娘先休息吧,睡醒了让下人来通知我,我来陪爹娘聊天。”
好了好了终于说完了要走了。
太后无奈笑道:“又不是客人,哪里要你特意作陪。”
嘟嘟挽着母亲的手撒娇:“这不是作陪,我就是有许多话想和爹娘说呀。”
明珠在底下玩手指头,她也不明白,到底是有多少话说,她和娘咋没那么多话说呢?难道她不是娘亲生的?
终于从外祖父母的院子里出来了,明珠又想溜,被嘟嘟捉住,“跑哪儿去?陪我午睡。”
“我不困。”
“我困。”
“可是我不困呀。”
“你不困也跟着我睡!”
她总有这个本事,三句话惹得嘟嘟河东狮吼,嘟嘟这辈子的暴脾气都发泄在她身上了。
明珠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一定不是娘亲生的,外祖母怎么不会这么大声和娘说话,娘也不会对外祖母大声说话,可娘天天骂她,她也天天顶撞娘,别人都说娘这么漂亮,她这么丑,一定不是娘亲生的,那她的亲娘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