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大铁盆砸在地面上,跳了两下, 原地裂成两半。
喔喔喔喔——!
伴随着这声洪亮的鸡鸣,一团东西就从三楼窗口跳了下来。
很快, 一个女人就着急忙慌地喊道:“鸡!鸡!鸡跑了!!!”
那只漂亮的大公鸡抖了抖威武的翅膀,平稳落地。
下一秒,门口撞出一个男人,拿着麻袋就去追。
大公鸡大概是感受到了杀气, 迈着短爪子又飞又跳, 慌乱地在到处跑。
滋啦——!
行至半路的几辆汽车猛地刹车。
“喔喔喔喔!”
大公鸡嚣张地叫嚣着,在路中央横冲直撞了一会儿, 一扇翅膀飞到了对面。
汽车内,差点面临交通事故的陆行:“……”
突然被撞醒了的林杳:??
“继续吧。”林杳揉了揉脑袋, 安抚陆行,“过了这条街就到地方了。”
陆行心有余悸, 小心翼翼地启动了车子。
车子慢慢开过一个红绿灯,进入了一个有点像菜市场的长街。
两侧摆满了垫着麻袋的菜摊,狭窄的门店大多是卖鸡鸭鱼肉的。一打开车窗,各种味道和喧闹的人声就钻了进来。
白色的大众在长街的中间缓了速度,然后慢慢扭头,向左拐去, 停在了一扇大铁门前。
这扇大铁门可怜兮兮地挤在一间老旧的百货超市和某个连锁牌子的药店之间,门内的保安室里,一个六十多岁的爷爷正戴着老花眼镜看报纸。
车窗降下,林杳探出头来,欣喜地喊了一声,“杨爷爷!”
“嗯?”杨天明看清了林杳的脸,顿时报纸都不要了,起身就给把横在车子前的横杆打开,“杳杳回来啦!!”
“对!”林杳趴在车窗上问杨天明,“杨爷爷,院长奶奶呢?”
“回来好啊,回来好啊!”杨天明在这里当了三十几年的保安,几乎是看着林杳长大的,看孤儿院里的孩子就跟自己亲生的一样,乐得不可开支,“菡菡也回来了,也在宿舍楼那边呢!”
“那我先去宿舍楼那边,待会儿再来看您!”林杳冲杨天明摆了摆手,就被车子往里面去了。
“哎等等!”杨天明后知后觉,“杳杳啊,这是谁载你回来了——哎!”
车子利索地拐了个弯,飞速消失在了拐角。
杨天明哎的多大声,车上的人估计也是听不到的了。
“往左,绕过小花园就是宿舍楼了。”林杳趴在窗边指路,并且时不时跟路过的人打招呼。
——“张姨!我回来啦!”
正在浇花的女人温婉地笑了一下。
——“小胖——今年你怎么又胖了啊哈哈哈哈!”
拎着两麻袋菜的胖子绕了绕头,高兴地回道:“胖了证明我过得开心嘛!”
“孙叔,我回来过年啦!!”
……
大众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了涂鸦着卡通画的宿舍楼下。
林杳一下车,几个正在门口打扫卫生的孩子就围了上来。
“杳姐!”
“杳姐你怎么这么慢呀!”
“杳杳姐,我们都已经把春联和福字贴完啦!”
林杳笑眯眯地一个接一个摸脑袋,然后把放在车后座的一大袋子糖果和巧克力拿出来,“那你们可真厉害,值得奖励!”
又说了一会儿话,这几个小孩才暂时放过了林杳,带着零食走了。
陆行在边上吓了一跳:“你原来这么受欢迎的?”
“我!”林杳在这方面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向阳福利院团宠!”
然后团宠一进门,就被甩了块抹布。
“去把那边的窗台擦一擦。”女人叼着根烟,毫不客气地指使道:“刚贴福字的时候弄脏了。”
陆行噗呲一声就笑了,“就这?团宠?”
“小了!格局小了!”林杳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陆行,“作为团宠,自然也应当知恩图报!擦擦窗台怎么了?你以为是谁都能替我们菡姐擦窗台的?!”
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人弹了一指。
“别疯了,”林菡吐了口烟圈,“赶紧的。”
“我看疯的是你!”林杳眼疾手快地抢过林菡嘴里的烟碾灭,“宿舍楼里就敢抽烟,小心我让奶奶打你!”
林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她不在。”
已经拿着抹布跑窗台那边的林杳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这是吸了多少烟?难怪要我来擦!”
“除夕这么一个大好日子,不许我抽多两根庆祝庆祝?”林菡斜斜地倚在墙上,理所当然地发问。
正说着,她的目光越过林杳,落在了门边拘谨站着的陆行身上。
陆行后颈汗毛一竖。
莫名有一种被某种大型凶兽盯上了的危险错觉。
“这谁?”林菡眯了下眼睛。
“我朋友,叫陆行。”林杳把窗台的烟灰擦干净,又把地面的几个烟头捡起来丢垃圾桶里,“就送我过来,待会儿就回去了。”
“哦。”林菡于是就把目光移开了。
陆行悄悄松了口气,忍不住往后挪了挪,下意识将自己藏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个叫林菡的女人,跟林杳完全是两种风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