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谈谈,孟寒叹了口气,稍一抬眼,走到楼梯口的孟雨曈朝她瞥来一眼。
无声的一眼,却充满了威严,孟寒不由得心一紧。
她到一楼的盥洗室,洗了个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拍了两下。
随后,上楼。
孟雨曈早已在二楼露台等候多时。
她期期艾艾地走过去:“妈。”
“坐。”孟雨曈指了一下身旁的椅子。
她坐下,两膝并紧,双手平放在膝盖上。
孟雨曈轻笑:“我让你很紧张?”
孟寒抓了一下手指:“没有。”
“是吗?”孟雨曈瞟了一眼她无处安放的手指。
孟寒用右手盖住,镇定地说:“是的。”
孟雨曈换了个姿势,在孟寒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手里多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她放下打火机,同时目光直视孟寒:“什么时候退圈?”
孟寒知道母亲要说这事,但不知道她这么的直白。
她一下子无从接话。
孟雨曈也不急,一口又一口,慢悠悠地抽着烟。
静了很久,远处吹来海风,湿湿润润的;
外面的沥青大道上,有车经过,呼呼啸啸的。
孟寒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我没想过退圈。”
“你很喜欢?”孟雨曈拿过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孟寒,我们都诚实点。当初你为什么会进这个圈子,大家心知肚明。”
孟寒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当初我是为了陆迟砚才进这个圈子,但是三年下来,这份心境早已经改变。现在我是真的喜欢演员这份工作。”
“那你做出成绩了吗?”孟雨曈问。
孟寒神绪忽地停滞。
母亲是做科研研究的,她向来唯结果论。
“我们先不说以前,就说最近你上了多少热搜,网友又是骂得有多难听。炒作、营销、黑料、绯闻。然后呢?孟寒你的成绩在哪?是一部又一部的无脑爱情剧吗?”
“在您眼里,我三年的努力就只有这些吗?”
“不然呢?你做出了什么贡献吗?”孟雨曈毫不客气,“当初因为男人进的这个圈子,现在又在演这些无脑爱情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爱情自古以来就是男人造出来迷惑女人为他们服务的一场荒唐的骗局。他们男人相信爱情吗?为什么你还心甘情愿地跳进去。”
“那您呢?您不相信爱情,为什么还和爸爸结婚生下我?”
闻言,孟雨曈笑了下,她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碾灭在烟灰缸里,说:“你姓孟,是我的孩子。他杨闻延不过是贡献了一颗精子,你不用太在意他的存在。”
孟寒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孟雨曈起身,走到露台的围栏处,她背靠栏杆,看着孟寒:“以前就教过你,不要太把男人当回事,为什么你还是学不会?”
孟寒低下头,手指紧紧地纠缠着。
母亲又说:“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告诉我,什么时候离开这个圈子。”
说完,她掠过孟寒离开。
孟寒及时唤住她:“妈妈,你有你追求的事业,我也有。”
孟雨曈闻言,没有转身,她背对着孟寒,冷冷说道:“今天你如果不是以戏子这个身份来和我说你有事业心,我会很欣慰。”
话落,孟雨曈消失在二楼的大厅。徒留孟寒一个人坐在露台出神发愣。
她屈起双腿,双手抱住双膝,下巴抵在膝盖上,这一坐就坐到了十点多。
露台海风大,坐得久了,她鼻子隐隐不舒服。于是,将孟雨曈用过的烟灰缸拿到盥洗室洗干净,随后又回房到行李箱找了套睡衣,一番洗漱后,她睡下。
隔天,孟寒迷迷糊糊地醒来。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是很好。梦里什么都有,以前的人以前的事,围着她,纠纠缠缠的,梦最后定格在第一次见到周淮生的那天。
她用钳子咯嘣咯嘣地夹断蟹腿,挑蟹肉,而一旁周淮生悠哉游哉地吃着蟹肉,无不惬意。
孟寒打心底里鄙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让一个女人为他挑蟹肉,简直恬不知耻。
随后画面一转,又转到那晚的私人晚宴,皎洁月光下,周淮生扶住她的腰,望着她的眼睛,问他是否可以做那个捞月亮的人。
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几声声响,梦在这个时点被打断,孟寒醒来。
她尚有些迷糊,只是听到窗外传来汽车响动的声音,她乍然清醒。
抓过手机一看,七点不到。这个时间,只可能是母亲驱车出门。
没再多想,她跑下床,打开窗帘,往下一看,母亲的车已经开出院子,只留了个尾巴给她。
她转过身,靠着墙壁滑下身体,心里再清楚不过,母亲的度假提前结束了。
至于为何提前结束,原因再明朗不过。
她随意抓了几把头发,用发绳扎在脑后,到盥洗室洗脸刷牙,做完早上的护肤,换了身休闲的衣服下楼。
走到餐厅,桌上有一张纸,拿起来一看。
是母亲一贯潇洒的字体。
母亲告诉她,厨房有花生汤,锅里有馒头和包子,都是临大食堂买过来的,然后她实验室有事,假期提前结束,让孟寒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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