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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观安慰宋厌,等半月以后再入学。一是为了他身上的冻伤能够痊愈,二是好趁此期间,为他办妥入学的手续。
    皇子入学可不是小事。
    沈观还要同各位同僚打招呼,将此事先禀报圣上,待圣上批准了,才开始着手为六皇子办理。
    宋厌入学的各项事宜都是由他着手安排。
    同僚见他对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如此关注,心中也暗自猜测了这沈观是否别有用心。
    不过沈观也无暇顾及其余人的看法,在他的暗示下,圣上也终于对这个没甚么存在感的儿子稍微上了点心。
    这是宋厌有史以来,第一次能在冬天吃饱穿暖的日子。
    虽然衣食住行与其他皇子还有着天壤之别,可他已经很满足了,他知道这些全都是先生为自己争取到的,所以他很感激先生,他也越来越期待先生每日地到来了。
    沈观今日结束了课程,便往六皇子的住处赶去。
    他怀里还揣了一包糖糕。自不经意发现宋厌爱吃甜食,便每日带包不同的点心去。这孩子也是苦,虽身为皇子,却怕是从来没吃过这些。
    沈观心中叹气,只想再对他好些。
    院中的少年坐在矮凳上,鼻尖透红,还未消肿的胖手搓了搓,往里边哈了几口气。
    见到先生后,他刷地蹭起,圆圆的眼睛亮了好几分,笨拙地跑了过去:“先生,您来啦!”
    他脸上的惊喜叫沈观也更温和了几分,他牵起皇子的手,两人一同回屋去,“不是让你莫要在外头等了么?天这么凉,冻坏了怎么办?”
    “我想快点见到先生。”宋厌抬起头,“今日穿得厚实,一点都不冷的。”
    他先前脸上干瘦,还全是伤痕,养了段时间,冻伤好的差不多了,脸上也长了些奶膘,在沈观眼中,实在可爱的打紧。
    他心中宽慰了许多,捏了捏掌心中的手,确实是暖的,这才信了对方的话。
    两人牵着手进了屋子,宋厌替先生沏了杯热茶,便奔到了里屋,拿出昨日完成好的课业。
    沈观将怀中的糖糕取出,放到了桌上,“吃吧。”他道,便检查起了课业。
    宋厌高兴地食起了糕点,鼓起的嘴巴如仓鼠般嚼动,圆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沈观。
    先生今日也穿的白呢,不过衣摆处绣了两枝交织的腊梅,倒衬得先生不过于出尘。
    先生可真好看啊,比……比那些妃子还好看,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宋厌痴痴地望着自己先生的美貌,一时间,竟忘了反应,连口中包着的点心,都忘了咀嚼。
    “盯什么这么入迷?”
    宋厌晃了晃眼,才发现先生不知何时低下了头,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没、没什么。”宋厌觉得自己脸颊发烫了,定是因先生的容貌,脸红了吧。
    沈观温和一笑,夸赞道:“你这字,倒是进步了不少的。”
    “真的!先生?”宋厌激动地快要跳起来。
    “自然。”沈观见着皇子红通的脸颊,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柔软的发顶惹得掌心微痒,让他的指尖不禁一颤。
    确实
    众皇子统一战线。
    宋厌在沈观的每日补课下,习了不少知识,身上的上也已好全,便正式进入学堂了。
    其他皇子也一愣,便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宋厌不知沈观心中所想,他只知,自己被先生夸了,这是最值得开心的事了。
    一是因为他们做错事,沈先生便会罚,绝不包庇留情;二是沈先生虽然教文字,可课上得实在有趣,会给他们讲故事,皇子们又爱听;三是相比起长发须臾的老顽固,他们自然是喜欢沈先生这样温润俊美的老师了。
    一日课后,宋厌被皇子们逮到,他们稚嫩的脸庞上,是自己熟悉的,恶意的笑容。
    宋容眼珠子一转,里面的恶意愈发明显:“今早刚下了场雪,堆在地上可滑了呢,不如请六弟,用身体化化这堆雪了。”
    宋厌心中嗤笑了一声,道:“先生不喜欢谁,自然就不愿意与谁搭话,哪需要我去讲什么坏话。”
    “你!你倒是好本事,居然也学会顶嘴了!”宋容气道。
    于是,他们抓起地上的雪,往宋厌的脸上抹去,那热乎的脸蛋子化了雪,也立马变得冰冷起来,化
    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孩,奈何生在了帝王家,怕是今后还要吃不少苦。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如果打了宋厌,势必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若他到时候找沈观告状,就麻烦了,必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宋厌身形一震。
    不过皇子们也都是会乖的。
    屋外的雪落地无声,白了一整个院子,屋内却和谐不已,暖如花开。
    宋厌总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在课时最沉默,不主张表现,成绩也不突出,不爱同其他皇子玩耍。
    再顽皮的孩子,在沈观的课上,也都是会安静下来的。
    沈观总以为皇子们会在自己的几分薄面下,对宋厌客气些,只是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孩童的妒忌心理。
    其他皇子也总排斥宋厌,事事不愿带他一起,沈观虽担心宋厌会在课堂里形单影只,但也无甚法子,只能加倍地对他好。
    他心底不愿承认是自己之前做错了事情,只把过错推到宋厌身上,心里认定是他与沈观讲了什么自己的坏话,才让先生疏远了自己。
    或许对宋厌来讲,融入皇子的大圈子,反而不适应,还不如独立地往前走,反正先生总会牵着他的手,为他引路。
    “哼,五哥,他定是近日有了先生的宠爱,得意忘形了!”宋兰道。
    这一月以来,沈观没有罚过他,可也没有再正瞧过他,就像当他不存在一般,却能亲和地同其他皇子们说教。
    虽每日在课堂上学得格外吃力,但他也尽力去学,他不想让先生失望。他也绝对不会像部分皇子那般,总是喜欢在课时插科打诨,气得一众老先生们吹胡子瞪眼,不敢打骂不敢罚。
    宋容盯着眼前顺从着,摆出了一副任人宰割模样的宋厌,心中更是来气,他皱着眉头道:“宋厌,你只要同我说,你同沈观说了什么,让他可以许久都不曾理我。”
    “是啊,我们是得给他点教训了!”
    宋容冷笑一声道:“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们也不会再留情面。”
    宋厌知道自己要遭殃了,但他没有逃,只是低下了头。
    雪的速度也降了,皇子们得不到乐趣,便将手中的雪塞进了衣服里……
    宋厌被冻得唇色发紫,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可他死死咬着唇肉,不肯让自己出声。
    而宋容,便笑着,抱着胸站在一边,看着这场好戏。
    被太监带过来的沈观,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住手!”
    沈观喊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让皇子们停下了动作,宋厌也抬起了头来,他楚楚可怜地环住自己冻僵了的身体,委屈道:“先生……”
    沈观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宋厌披上,“带六皇子回去换衣服。”
    “是。”那太监作了揖,伺候着宋厌离开。
    宋厌哪舍得走,他才见到先生,况且先生把衣服留给自己了,他里面穿着如此单薄,会被冻坏的。
    许是宋厌的心思太过明显,那太监便劝到:“六皇子啊,您早些回去换衣裳吧,沈先生此刻在气头上,眼中怕是瞧不见您的。”
    宋厌回头一看,先生正站在几位皇子的面前,似在训责。
    瞧不见我么?
    宋厌回了头,同太监走了。
    我会让先生眼中只瞧见我的。
    四位皇子一一站好,他们面前是板张脸没说话的沈观。他们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先开口。
    忽然间,沈观蹲下了身子,挖了一捧雪,竟是朝皇子们脸上抹去。
    “冷么?”
    众皇子头低得更深,不敢讲话,也不敢相觑。
    沈观便又捧了雪,作势要倒入他们的衣服里。
    这才有怕了的皇子发声:“先生,我错了。”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后面几个,几位皇子抽着鼻子哭着道:“我也错了……”
    “我问得是,这雪冷不冷?”
    “冷……”
    “你们知道冷,那六皇子便不知道冷?你们知道冷,又如何要用雪来捉弄别人。原先上次有雪球欺负别人,我已罚过一回,却没想到是你们还能想出这般恶劣的法子,当真是……”
    沈观痛心疾首,“当真是我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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