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雅拍拍秦涓的肩膀:“以后就互相照顾了,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对了……你刚才那些招路都是跟谁学的?”
说起这个!秦涓猛地看向阿奕噶之前所在的方向,却发现那里那里还有阿奕噶的身影,阿奕噶早就和几个大人去找鲁巴千户复命去了。
秦涓有几分失落,比起这些,他更想得到阿奕噶的赞许啊。
因为某些原因,成为骑兵苗种替补兵的秦涓仍旧得回奴隶营和奴奴秣赫住在一起,而且他还得每天按时训练。
那日骑兵苗种选拔结束之后,他回营后被冒着严寒外出找他整整一日的奴奴秣赫臭骂了一顿,不光如此,奴奴秣赫罚他一日不准吃饭。
秦涓很听话没有吃饭,跪在火堆边拿木棍练字。
他虽然练着字,但心里仍旧沉浸在成为骑兵苗种替补的喜悦中,当狂跳的心平静下来,他这才注意到奴奴……奴奴的外袍放在那边吃饭用的矮桌上,桌下是一滩化掉的雪水……
秦涓的心一惊,突然回想起刚进营的时候奴奴秣赫也像是顶着风雪才回来的样子。
奴奴骂他的时候说:“死崽种老子找了你一整天!”
他起初没有在意,现在想……奴奴不会是以为他逃走了的?
只有这个时候,秦涓才突然感觉到,这个女真男人……有那么点在乎他,不是因为奴奴秣赫想让他帮他收尸,而是那种真正的在乎……他也说不清楚。
他突然停下了练字,认真的思考起另一个问题……如果奴奴秣赫死了,他会难过吗?
他撑着下巴,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
时间过去了很久,火堆上方铁链吊着的铁壶里的茶水开始沸腾了。
他想,他还是会难过的。
唯一让他好受一点的是奴奴秣赫得知他成为了骑兵苗种替补小兵之后没有高兴,但至少没有再骂他了。
奴奴秣赫在营帐里吃饭,饭菜香使得秦涓的肚子猛叫起来……他咽了一口唾沫,他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又累又饿……
好想吃一个大饼,哪怕冷的也好。
他可怜巴巴的朝奴奴看去,孩子的心思总是简单的,连眼神也单纯到直白,奴奴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奴奴秣赫“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吃的更大声了。
“……”秦涓简直快要被他逼哭了。
也是这一日,秦涓见识到了奴奴秣赫的说一不二,说不给吃的就不给吃的,说饿他一天绝不会只饿半天!
秦涓老实了,睡前还在想,以后去哪里之前得和奴奴说。
次日秦涓是被饿醒的,可是他没有办法等伙夫们做好馒头和大饼了,他得去骑兵营报道!
等秦涓到了骑兵营草场,他饿得几乎快昏了过去。
沐雅见他脸色这么难看不禁问道:“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秦涓想开口,可是没有力气,终于他晕倒在地。
好在沐雅将他掐醒了,还给了他一块大饼:“你快吃吧,还好管我们的大人没来,不然你死定了。”
秦涓见到了饼子,即使是快饿疯了,也不忘同他道谢作揖。
沐雅见他如此难免神气:“知道哥对你好就行了,以后记得还哥这个恩情。”
狂吃饼的秦涓突然一愣,须臾,他沉默的点点头。
他不知道以后是多久,但两年后,他才知道这个以后真不久……
骑兵营的训练是枯燥的,射箭磨破了他的手,甚至严重的时候指关节的骨头都能看到,但也极大的锻炼了他的眼力和臂力。
骑马使得他的大腿时常酸痛,皮肤也被马鞍磨破了、烂了、甚至严重到化脓……但也使他成为了他们小班里骑射第一的学生。
秦涓的武术不是最好的,但骑射和文学及算术他绝对是一流。
两年过去,他已经能熟练到用蒙文写诗,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宋人的词翻译成蒙文。
两年他也曾经历过几场小战,因为年纪太小他还只是跟着清扫几次战场。
他们在撒马尔干这个古老的城池内停歇了两年之久,未西进,也无东归的意图。
直到去年腊月也就是一个月前大将军传下军令,他们的大军要向东北去迎接一个王。
现在他们正在一片广袤沙漠的边缘绿洲上,只要再向前走不到一公里的路,他们就能进入这里一个较大的沙漠。
奴奴秣赫说这一片沙漠在《大唐西域记》里没有记载,因为玄奘抵达撒马尔干后就向南穿过草原与小雪山去了天竺,北方没有记载,他根本带不了路。
也不知道奴奴秣赫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对大将军说了什么,大将军竟然放过了奴奴,不让他带路还放他回营继续做他的伙夫长。
吉哈布营的万户和两个千户是极力反对大将军此次北行的,具体是什么原因令大将军执意北行,连阿奕噶都不清楚。
深夜,大军在一块绿洲上驻军,透过营帐就能看到很远处的漫漫黄沙。
秦涓突然想既然书中没有记载,他要不要把这片沙漠记录下来呢?
如此一想,他也不顾寒冷,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火光一亮,奴奴秣赫便醒了,他皱着眉不耐烦道:“这么晚了还在做什么,有什么不能明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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