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累了。宋慕哲坐在一旁看着孟瑾瑜,就算是在睡梦中,也始终是这么忧虑的样子。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他的瑾瑜已经受了这么多罪了,有些事情不该让她承担的。
连着好几天,自己也只能是趁着晚上,等到孟瑾瑜睡了的时候,才敢进来,看她们一眼,白天甚至都不敢出现在她们面前。
他知道,自己要是出现的话,孟瑾瑜一定会更难过的,孩子也是。还不如像现在这样。
他的瑾瑜又瘦了,好不容易前段时间,让自己喂的有些肉了,看着健康多了,现在倒好了,下巴又尖了些。
男人抬手,想要触碰,但最终还是把手上的动作落在了女人的发丝上,轻轻抚摸着,看着她的长发从自己的指缝划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就像是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一样。他无法想象,在他失忆的那段时间,孟瑾瑜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艰难地守护着自己。
他和她,明明那么深爱着彼此,却偏偏注定要有这么多磨难,凭什么?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上,护士来查房的时候,孟瑾瑜才迷迷糊糊起来,身上披着的衣服落在了地上,她有些纳闷地把衣服捡起来,却也没有细想。
孩子这几天的情况,终究是稳定了一些,孟瑾瑜不知道是不是暮云雪已经答应了什么,有没有在暗中治疗孩子,但总归,只要孩子现在情况有好转,自己就觉得知足了。
剩下的几天,孟瑾瑜几乎是掐着手指数日子过来的,查尔斯每天都会趁着中午的时间过来,给她们送饭,和她聊一下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时间长了,孟瑾瑜心里某个地方禁不住妥协地想。查尔斯对她也是真的好,自从自己那天答应了要跟他去国外以后,他对自己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但他也很聪明,不会逼迫自己,知道现在自己还没有走出心里的隔阂,也只是和她保持着朋友间最安全的距离,不会让她觉得反感。
看着一旁盯着饭菜失神的孟瑾瑜,查尔斯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瑾瑜,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啊?”
孟瑾瑜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查尔斯道:“没有,挺好的,我就是,就是……”她就是想到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宋慕哲就要和诗雅结婚了,一切就真的都要结束了,这次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查尔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没关系,最起码,甜甜可以好好的。”
或许是查尔斯的安慰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孟瑾瑜真的想开了,笑道:“你说得对,最起码甜甜是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甜甜,也会没事的。她,会好好的,以后也会好好的长大。”说着说着,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眼泪泛着泪光看向查尔斯道:“是吧?甜甜会好好的,对不对?她一定会好好的,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她会快乐健康的长大。”
查尔斯皱眉,抬手擦去了女人的眼泪,把她拥到了自己怀里,轻轻拍打着安慰道:“没错,你说得没错,她一定会好好的,生活的很好。”
诗宋慕哲和诗雅的结婚典礼定在了户外,有很多人过来,但规模却没有之前的大了,请的媒体和嘉宾也相对少了一些。
暮云雪跟着忙前忙后的,看着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心里却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次从她这里来说,就没有安排的太隆重,虽然也是正常规格了,可毕竟照顾到诗雅现在的情况,再加上,自己也放心不下孩子。好像弄得太过分了,对不起谁一样。暮云雪站在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管家过来提醒她,婚礼快开始了,才反应过来。
人群外,查尔斯陪着孟瑾瑜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宋慕哲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在暖白色的背景下显得反而有些突兀,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无能为力的反抗。一旁,是坐在轮椅上的诗雅,结婚的婚纱套在她的身上,衬得整个人更娇小了几分,她的脸上倒是挂着婚礼现场该有的新娘子的笑容,满心欢喜地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司仪站在那里,按照流程说着婚礼誓词,原本这些都应该是属于她的,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孟瑾瑜累了,不想看到最后了,准确的说,她是不想看见从宋慕哲嘴里说出我愿意那几个字。她不想听见,她爱了这么久的男人,将这一生最重要的誓言亲自奉送给别的女人。
“走吧,我们回去看看甜甜。”查尔斯倒是主动提出来了这个要求。
看孟瑾瑜点头点头,才揽着她的肩膀,驱车离开。却没听见,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宋慕哲透过话筒传来的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我不愿意!”
全场哗然,诗雅脸上的表情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她半张着嘴,脸上精致的妆容逐渐扭曲,充满疑惑地看着宋慕哲,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刻意地小声提醒道:“宋慕哲,你疯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宋慕哲没有理会她,只是不知道对着哪个方向说了句:“东西呢?”
全场的人都注意到,角落的人群里,起来一个男人,手上还拿着东西走上前,把东西递到了宋慕哲的手上。
宋慕哲接过来,准备拆东西。文利帮着接过话筒,仍然在宋慕哲嘴边。
宋慕哲不知道从文件夹里取出来什么东西,大家也看不清,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就让人明白了。
“诗雅小姐,真是委屈你了,为了今天,演了这么久的戏。不累吗?还是打算做一辈子的轮椅?”
“宋慕哲,你在说什么?!”诗雅怒道。
“我在说什么?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宋慕哲把东西展开递给她看,“用我念给大家听吗?”